兩個日本兵隨即把一個五花大綁,身上鞭痕累累,嘴綁著黑布條的高個子壯漢拉上了高台。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大家都紛紛朝前湧去,有的踮著腳,有的搭著肩,想一睹這位英雄好漢的尊榮。
秦守仁從那個穿著白色土布短褂,被打得有些麵目全非的人的輪廓中,一眼就認出了此人果真就是他的二弟秦守義,頓時目瞪口呆,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爹,這個人不就是……”秦思惠和秦思明指著台上的人,剛想出聲,嘴巴便立即被秦守仁和月茹堵上了。
“閉嘴,不許說話。”月茹瞪著眼,淌著淚輕聲斥責姐弟倆。
月茹握了握身邊秦守仁的手,發現是冰涼冰涼的:“孩子他爹,你沒事吧?”
“回去別跟娘說。”秦守仁咬了咬嘴唇。
瑛姑已經癱瘓在床兩年了,所以今天沒來校場。
月茹含淚點了點頭。
底下開始竊竊私語:“我怎覺得這個草上飛像是秦家老二秦哪吒。”
“身材差不多,但樣貌看不清,吃不準。”
“秦家老二都已經離家大概三年了吧,難道是他回來殺鬼子了?”
“這個難說,秦家老二以前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苟二這狗娘養的就沒少挨他的揍。我記得校場上豎的那根旗杆上的日本膏藥旗好像就是他半夜爬上去扯下來撕爛了,日本人查了半天也沒查著,碰巧那幾天這兒刮大風,日本人當是這旗子是給風刮成這樣的呢。”
“我猜這事多半是他幹的,他打小不就是個訓蛇高手嗎,這用蛇殺人該是出自他手。”
“可告示上說是草上飛梁一龍,怎可能變成了秦家老二了呢?”
“這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甭管他是秦家老二還是草上飛,他們都是好樣的。”
當秦守義被五花大綁押到高台上了之後,馮德貴和苟順有些納悶了,這個草上飛怎跟秦家老二秦守義長得如此相像,尤其是苟順,以前沒少挨過秦守義的揍,印象深刻,他想上前湊近些,看個明白,卻被馮德貴一把抓住,用眼神示意他別惹事。
苟順隻得收住腳步,側過頭跟馮德貴咬耳朵:“馮……馮爺,這個……這個草……草上飛怎……怎看上去……像是……秦……秦家老二啊?”
“你想告訴日本人,他們搞錯了嗎?少惹事,免得被伊藤扇嘴巴。”馮德貴怕苟順這時出蛾子,惹日本人生氣:“管他是誰,反正馬上就要去見閻王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兩個鬼子把絞刑架上的繩索套在秦守義的脖子上,秦守義站在一張木凳上,臉上很是平靜,他朝底下的人群掃去,一眼就望見了胞兄秦守仁一家子,秦守仁也正望著高台上的秦守義,兄弟兩人目光相撞,彼此心潮起伏。
三年前,秦守仁在村口給秦守義送行,兄弟倆抱頭痛哭,依依不舍;三年後,當兄弟倆再次見麵時,誰都不曾料想會是在這樣的場景。
這一刻,成為兄弟倆生離死別的最後時光。
劊子手把繩索抽抽緊,隨後站在一旁,絞索下的秦守義用目光跟兄長一家告別。
“準備行刑。”伊藤高舉起右手,劊子手站在木凳旁,打算踢翻木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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