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州卻姓,說是新貴,也不過是這二十年來之事,雖說是葉脩有心扶植自己的勢力,但若無蘇氏這個姻親大姓,這個機會無論如何也落不在我父親頭上。”卻良玉以一個很閑適的姿勢坐在廊下,平淡如水的與她道出自己從不開口的家事,“但恰恰我父親是個十分能抓住機會的人,朝都形勢三分,絕大部分的權力都落在飛麟將與東府手中,在旁人還舉棋不定的時候,隻有他當機立斷,與我生母和離,求娶蘇府之女,第一個站在了葉脩的眼前。”
“……就事論事,你父親的確很有魄力,蘇氏也同樣很有眼光。”蘇紫垂下了眼眸,但還是很冷靜的問出她藏了許久的問題,“但既然蘇氏決意押寶你父親,又為何偏偏留下了你?你繼母完全可以讓你隨你母親一同離開,畢竟她以後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懷胎生子,就算保養再好,也會對母體產生損傷,對於蘇氏來說,卻家需要有繼承人,而這個繼承人的血脈來自誰並不重要,因為他的母家隻會有一個,那就是曆經數萬年不倒的朝都蘇氏。”他笑了笑,就算語氣再平靜,這笑容之中也終於帶上了一絲諷刺,“於是她在我們兄弟之中留下了資質更好的我,自我兩歲起開始掌控我的一切生活起居,啟蒙修煉,該說她的確稱職,三年來嚴格執行他們蘇家的培養計劃,直到三年後,我經卻、蘇兩姓的推薦,拜入師門。”
“四宗之一的天行宗,就算有兩姓推薦,也頂多過的了入門那一關,你能被宗主破例收做弟子,靠的還是你自己。”蘇紫忍不住看向他,“我不問你那三年之中都發生過什,但……你又為何從不提及生母那邊的事?是不能原諒她當年棄你而去?”
“談不上原諒與否,她與卻良辰既然已經離開卻家,自然就與我再無幹係。”卻良玉瞥了她一眼,“你是要為你的良辰師兄打抱不平?”
“我站在外人的角度,並不能了解你們的心情,隻是朋友一場,我不希望這世上最難得的親情反而成了你的枷鎖。”
“親情二字也未免太過奢侈,在卻家家主與夫人眼中,我的價值在於成為卻家合格的繼承人,穩固在朝都葉姓左右的根基,在我生母眼中,我是她唯一能夠留給我父親的的東西,用來維係她與我父親最後的一點聯係,真要說起來,或許隻有卻良辰對我的態度最簡單,不過可惜,並沒有任何用處。”
“良辰師兄的確是個好人。”
“你不勸我?”卻良玉對她突然冒出來的這句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你需要我勸你?”蘇紫不答反問。
“我雖然從不主動提及我的家事,但這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也不算少,通常他們對我隻有兩種反應,一種勸我放下,做到心如止水,比如我師叔,一種勸我報複,不能委屈自己,比如魏欣。像你這樣聽過就完的反應,還是頭一份。”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不是你,體會不了你的感受,自然做不了你的決定。就比如我也不明白為什你今天突然願意和我說這些,但你既然說了,我就會做一個合格的聽眾,雖然不會給你什建議,但你如果需要安慰,我倒是可以考慮。”
“哈。”卻良玉笑出了聲,他們兩人本就坐得近,聽到蘇紫這句半是玩笑的正經話,他幹脆直接側身倒在了她腿上,“那你安慰吧。”
被他這出格舉動震驚到懵逼了三十秒的蘇紫半晌才動了動膝蓋,“……起來,並沒有這種服務。”
“一言既出,不容反悔。”卻良玉被長發遮了幾分的側顏勾勒出一個難得柔和的弧度,他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稍後我們過兩招。”
“……”一年未見,他到底有多少進境,蘇紫的確好奇,於是也就安靜下來,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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