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周楓葉一如既往地縮手縮腳，麵對陳琳的打罵，她一聲不吭，隻是用雙手緊緊捂住周玲玲的耳朵，攬著女兒一並退到牆角。陳琳宛如一個喪失理智的潑婦，所有前來安撫她的人都會遭到她無端的攻擊，甚至連自己女兒的勸阻她也置若罔聞。張瑞民瞅準機會，趁勢擋在周氏母女前麵，拚盡全力阻攔著陳琳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很快，他失去了耐心，抽出胳膊，牟足了勁，狠狠掄了陳琳一記耳光。“啪”的一生脆響，周圍瞬間鴉雀無聲，時間仿佛在那一那停住了，可能連張瑞民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巴掌的力氣會有這大。等陳琳反應過來時，她感覺自己整整半張臉都沒了知覺。

    周玲玲在這樣激烈的環境中，早已泣不成聲；張曉艾因為年長，心理防線相對更加堅強些，可是此時依然被父親的舉動嚇哭了。一位值班的女民警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拉起張曉艾的手，又繞到周楓葉麵前，示意她把懷的周玲玲交給自己。周楓葉低頭看看死死抱著自己的女兒，甚是擔心。女民警聲色俱厲道：“孩子交給警察你還不放心？你們大人的事，你們大人自己處理，不要嚇著孩子！”彼時的周玲玲，哭得已經有些背氣，周楓葉微微俯身，輕輕拍打著女兒的後背，叮囑道：“玲玲乖，爸爸媽媽這有點事，你先跟警察阿姨走好嗎？一會兒爸爸媽媽過去接你······”

    “這個臭婊子，你給我閉嘴！你說誰是她爸爸！張瑞民是曉艾的爸爸！曉艾沒這個野種妹妹！”周楓葉還沒說完，恢複意識的陳琳更加歇斯底。眼見情況即將惡化，周楓葉也來不及跟女兒繼續商量了，她用力扯開女兒的胳膊，匆匆交給了警察。

    麵對失控的陳琳，民警們不得不使用強製措施，才最終將其控製住。剛被按倒的陳琳依然死命地掙紮著，大叫著，那雙寫滿憎恨的眼睛一刻也不曾從麵前這對男女身上移開。“同誌，你已經涉嫌擾亂社會治安了，我們有權利拘留你！”情急之下，一個民警大喊道。也許是聽進去了，也許隻是鬧累了，聽到民警的喊話，陳琳霎時全身癱軟，放棄了抵抗，望向張瑞民和周楓葉的目光也一下子黯淡了，沒了怒火，隻剩空洞。片刻後，趴在地上的陳琳連哭帶笑道：“我擾亂治安，我違法了？可她搶了我的男人啊，她當小三兒，她擾亂別人的家庭你們就不管？為什都是我的錯，我搶回我的男人，我捍衛我的婚姻，我有什錯，我到底有什錯······”

    清官難斷家務事，民警們能給予他們的最大善良大概就是對於這場鬧劇不予追究。

    從派出所出來，陳琳如同丟了魂兒一般，步履蹣跚，失魂落魄。如果不是張曉艾攙扶著，仿佛隨時都可能倒地。

    來時，陳琳母女是坐著警車過來的，張瑞民開車載著周楓葉和周玲跟在後麵。現在隻剩下一輛車了，張瑞民不得不麵對擇其一方的局麵。

    陳琳瞥了一眼這輛自己和女兒都不曾坐過的奔馳車，冷笑了一聲，拍了拍挽在自己胳膊上的女兒的手背，示意她繞路走。

    “陳姐。”在她們剛要離開的時候，周楓葉終於開口了，她喊住陳琳，又轉頭對張瑞民說道，“你去送送陳姐和曉艾吧，我們這近，我跟玲玲走回去就行。”

    周楓葉這副儼然女主人的口氣，陳琳聽著十分刺耳。“送送我們？這話也輪得到你說？！”她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一把扯開女兒的手，衝上前去想要再次動粗。幸好一旁的張瑞民眼疾手快，及時拉住了她，製止道：“好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當著孩子麵這樣，有什話我們回去再說！”說完，打開車門，將陳琳用力推進車，然後對車另一側的張曉艾說，“曉艾，上車。”當他剛剛坐進駕駛室，周玲玲在他身後喊了一聲：“爸爸，你要去哪？！”張瑞民停下動作，長歎一口氣，探出頭衝著周玲玲漏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囑咐說：“玲玲，乖，爸爸有點事，一會兒就回來，你要聽**話。”

    馬路上的車鳴聲，車胎壓在馬路上的胎噪聲襯托得車內格外沉寂。不知在路上跑了多久，張瑞民率先開了口：“曉艾，你跟你媽現在住哪？”

    “沒訂地方，我和媽媽昨天晚上上的車，今早10點才下火車。”張曉艾看著後視鏡的爸爸，心說不出的滋味。要知道，雖然爸爸陪伴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但是在她心，依然把爸爸視為這個家的功臣，因為小時候媽媽總是告訴她：爸爸是她們家的頂梁柱，是她們娘倆的主心骨，爸爸是為了讓她和媽媽過上更好的生活才常年奔波在外，不辭辛勞。臨行前，媽媽對她說：她和爸爸吵架了，這次過去，要是見到爸爸，讓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勸他回家。然而當她問及原因的時候，母親卻又閉口不談。她推測過很多種可能性，但唯獨沒有想過，她的爸爸會做出背叛家庭的事情。當聽到那個女孩叫張瑞民爸爸時，她的覺得眼前的世界都在坍塌，她來不及多想，就這樣匆匆忙忙跟著媽媽衝了上去。

    “那先找個住的地方吧，既然來了，就跟你媽在這邊玩幾天。”張瑞民說著也瞄了一眼後視鏡，正撞上張曉艾的目光，心頭不由一緊，迅速移開了，整理了一下情緒後，繼續說道，“曉艾，我和媽媽是有點問題，但也沒有你想的那嚴重，有些話都是氣頭上的，你不要多想，明年就要中考了，安心學習。”

    張曉艾看看身邊一直望著窗外一言不發的母親，低頭微微歎了口氣：“爸，我已經不小了。”隨即，她又猛地抬起頭，向前駕駛座移了移屁股，“爸，媽媽今天是有點衝動，那是因為，那是因為她把你當成了她的主心骨、頂梁柱。爸爸，爸爸你回來吧爸爸！每個人都會犯錯的，隻要你願意回來的話，我和媽媽都不會怪你的。”

    女兒的話讓一旁的陳琳再也不能無動於衷，兩行熱淚沿著她微腫的臉頰簌簌地落下。“送我們去火車站。”她抹了一把眼淚，繼續保持著望向窗外的姿勢。

    張瑞民張了張嘴，沒有出聲，他又看了一眼後視鏡，才遲遲開口道：“曉艾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跟女兒很久都·····”

    “你剛不也說她都要中考了嗎？不能耽誤周一上課。你要是想女兒就回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