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們這些書有什用?十多年來,我廢寢忘食,勤學苦讀,最後卻落得這個下場!我撕!我撕!我撕!我撕撕撕……我方慶隱也要把你們撕得粉身碎骨!”
方慶隱雙目淬血,狂呼大笑,不停的撕扯書卷,十個手指皆流出血來。
“方慶隱,你在那做甚?還不快隨我去!”突然,不遠處傳來喊話聲。
一陣陰風嗖嗖卷過,現出兩位鬼差來。
其中一位頭戴白高帽,身穿白衣裳,左手提拿哭喪棒,右手握舉招魂牌;另一位頭戴黑高帽,身穿黑衣裳,雙手握一副長鐵鏈,都將一尺多長的紅舌頭吐在嘴外麵,叫人見了,魂飛魄散。不用多說:這兩位就是幽冥地府的拘引使者黑白無常了。
那說話的正是黑無常。
隻見他走上前來,一抖手,就將鐵鏈套在了方慶隱的脖子上:“方慶隱,你陽壽已盡,速隨我去地府報到。”
“兩位差爺,稍等片刻,等我撕完了這卷書再走吧。”方慶隱既知已死,自然不懼怕黑白無常,仍然要撕完手中的那半卷書,方才解恨哩。
“方慶隱,你得不到功名,與書何幹?速速隨我去,免得耽誤了時辰。”黑無常說過,一拖鐵鏈,往前拽去。
方慶隱無可奈奈,隻得扔了那半卷書,雙手抓住鐵鏈,跌跌撞撞而去。
那半卷書正是《曆代勘案撰要》孤本,後來被盜墓者無意盜去,幾經流轉,到了南宋一個叫宋慈的手。宋慈以此書為寶,綜合辦案的經驗,最終撰寫出了名爍古今的斷案奇書《洗冤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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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無常押解著方慶隱,一路腳不沾塵,飄飄前行。
行不多時,既已進了當坊的土隍廟。
土隍取來生死冊和公文,核對了籍貫、姓名、生死期限,遂叫方慶隱在公文上畫了押,複蓋了土隍印,這才完成了生死交接的工作。
手續完畢,土隍親領方慶隱進了一方小隔間。隻見那小隔間的地上堆了許多金銀,小丘也似,光芒閃爍。
土隍手指金銀道:“方慶隱,這是陽界祭供的金銀,你是全部帶走,還是要老夫代為轉存?”
“什?”方慶隱吃驚非小,他一生也不曾看見過這多金銀,“這些金銀都是我的?”
“正是!這陽界祭供的金銀,起先都放在各地土隍城隍廟中,而後轉存酆都,不能及時投生者,日後住在幽冥生活,也用得著它們,猶如陽界之人一般,而這土隍廟、城隍廟和酆都就似陽界的錢莊。我見你書生尊貴,一身正氣,應該不久便會投生去,這金銀,建議你還是帶走吧。”
“真的?這些金銀都是我的?”方慶隱聽若未聞,雙眼依舊緊盯著那一堆金銀,不敢相信。
“正是你方慶隱的。如果不好攜帶,老夫可以給你兌換成銀票。”
“這些金銀果真都是我的!我有錢啦!我有錢啦啊……”方慶隱激動非常,雙膝一折,跪在了金銀堆前,兩手各抓起一把金銀,左看看,右瞅瞅,忽然淚滾如雨,嚎啕大哭。
“喂!喂喂……方慶隱,你這是怎回事?有這多金銀,你該笑才是啊,卻怎哭起來了!”
“我……我……”方慶隱哽咽無語,想起陽界遭遇,百感交集,一頭紮進金銀堆,歇斯底地嚎哭起來,真個兒要哭倒邙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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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隍視之,搖頭無奈,便喚來黑白無常,一同勸解多時,方慶隱這才抽抽噎噎地停住了嚎哭。
經過一番商議,方慶隱聽從了土隍的建議,抓過幾把金銀,其餘都換成銀票,一起塞進包裹之中,纏在了腰間。
黑白無常便取了公文,拿了路引,與土隍告辭,押著方慶隱上了幽冥黃泉路,直奔鬼門關而來。
這黃泉路上果然不比陽界,上不見星辰日月,下不見土地塵埃,昏昏沉沉,陰陰森森,淒淒慘慘戚戚,無數細微的光粒閃爍,被陰風卷來卷去,一時聚,一時散,一時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既已到了鬼門關前,慘霧蒸騰,陰風席卷,愈加顯得陰森恐怖。
鬼門關前飄蕩著無數衣衫襤褸的男女亡魂,有的哀泣,有的嗚咽,有的呢喃……叫人毛發盡豎,骨骼悚然。
方慶隱見了,十分疑惑,便問道:“兩位差爺,這鬼門關外為何有這多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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