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以後。
皎月已然悄悄地斜掛在山空,銀輝灑滿大地,恍如白晝。
燕靈披著月光,雙手捧著盞碗,輕腳輕步地走進了土地廟。
“定之哥哥,藥熬好了。”燕靈走至香案前,跪將下來,一手托著盞碗,一手輕輕扶起文基。
文基慢慢抽起身子,坐靠在香案下道:“辛苦燕靈妹妹了。”
“我不辛苦,小化辛苦。”燕靈道。
“哦,小化妹妹呢?”文基不禁問道。
“定之哥哥,我來了。”月光如水下,小化雙手端著瓦罐的耳把慢騰騰地走到香案下。
她將瓦罐放在文基身前,挨著他坐了下來道:“定之哥哥,快喝藥吧,喝完了藥,保管病就好了。”
“謝謝小化。”文基撫摸小化的短發道,“可惜這藥不能當飯吃,我真是過意不去。”
“沒事!小化不餓,小化餓慣了的,定之哥哥你快趁熱喝吧。”小化雙手抱膝,脆生生道。
“唉……”文基搖頭歎息,托著那盞碗咕咚咕咚喝起藥來。
聽見咕咚咕咚聲,燕靈肚子就咕咕直叫,恨不得連瓦罐的藥湯都搶了喝去,但是隻有忍著饑餓,吞兩口口水,權且當飯吃。
文基吃了兩盞碗藥湯後,便不再吃了,靠在香案下,精神振作了許多。
他摩挲小化腦袋道:“不想今日落難至此,我們還有三百多的路要走哇,這日幾日要到哪弄吃的去。”
“不怕!小化會討飯呢。”小化認真道。
“唉……”文基聞說,長歎一聲。
文基一聲長歎,燕靈的心房就仿佛被刀尖戳了一下,追悔莫及:若不是亂花銀子,何至邅迍如此。
過有片刻,燕靈突然驚喜地叫了起來:“定之哥哥,小化,你們看!我這還有一個饅頭哩!”
原來燕靈懷還剩下一個饅頭,此時她突然發現,便仿佛叫花子撿到了百萬黃金,激動得無與倫比,連舉著饅頭的小手也在不停地顫抖起來。
“你和小化吃吧。”文基不以為喜,淡然道,“我已喝了藥了,不餓。”
“大家都吃一點嘛。”燕靈興奮不已,小心翼翼地將饅頭掰成三份,生怕多掉下來一點兒饅頭屑哩,然後遞給二人各一份。
小化接過小半饅頭,慢慢地吃將起來,說“不餓”隻是沒有辦法的慰人之語。
文基卻不要那份饅頭,自然是想省下來留給她二人吃。
燕靈將那份饅頭舉在手中,看了看,相了相,謹慎地揣入懷,然後小啃了幾口自家的那份饅頭,把剩下的也悄悄地塞入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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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徐徐行空,山野寂寞無聲,忽忽之間已經接近子夜。
山野之地的氣溫逐漸下降下來,土地廟充斥著冷冷的寒意。
燕靈和小化依偎在文基身邊業已熟睡,被寒氣悄悄侵襲,本能地把身子曲蜷得更緊。
燕靈還不斷地發出輕輕咂巴小嘴的聲音,猶如小貓咪睡得舒坦甜蜜的樣子,這大抵是這些日玩耍得嗨皮累倦,此時有文基伴在身旁,便仿佛回到了安全的港灣,因此身心就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但此時文基依舊難以入睡,愣愣地注視著土地廟外的一地銀光,思起離家已經有半月之久,料想父母雙親必然每日憂心如焚的牽掛著他(她)們。
他憂雙親之憂,文思湧動,不禁隨口占了一首七絕:
“月光如水水如天,
直教離人思故園。
今夜冰輪須我借,
速回二老報平安。”
口占罷,文基憂思如潮,愈加不能入睡,思量許久忽而想起黑石墜來了。
於是他取出黑石墜,對在眼前,喃喃自語道:“黑石啊黑石,你要真是什大成府的文武硯,你就顯個靈,把我們帶回去吧,現在我們離家三百多,身無分文,就隻有指望你了。”
話音落地,那黑石墜泛著幽幽玄光,毫無反應。
文基繼續耐心地請求道:“黑石啊黑石,你不是帶我去過麒麟峰嗎?你不是嚇退過那個妖道嗎?我知道你很神奇,求求你:你就顯個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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