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靈道:“沒事沒事!我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呢,九天她怎會知道?她應該早就逃之夭夭了。剛才我去找水時,發現西邊山崖上有一座山神廟,那有水,也能過夜,這陶碗正是我從那拿來的哩。”
“那正好,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就先把定之安置在山神廟,然後姐姐再去不鹹山。”
“嗯,就這樣。”燕靈點頭讚同。
於是二人商量妥當,扶起文基,各架住他一條胳膊在肩上,半拖半架地緩緩朝西邊走來。
走有半多路遠近,前麵山崖上果然露出一座山神祠廟,廟門上書寫著“敬山祠”三個凸起的篆字,黑漆漆粘些苔蘚,剝落不堪,顯然很久很久沒有受奉香火了。
二人遂慢慢地將文基架進祠廟內,放坐在西牆避風角落。
慧女四周巡視,但見塵垢滿地,蛛網斜掛;供案後麵的山神作降妖除魔勢而立,身形幾裸,麵目猙獰,高舉的右臂已然殘缺不整,雖然灰頭土臉,但依舊不失威武。
慧女收回目光,問道:“燕靈妹妹,你呆在這怕也不怕?”
“不怕!有定之哥哥在,我哪都不怕,什也不怕!”燕靈答應得幹脆利落。
“那好……你就在這等姐姐回來,姐姐先去了。”慧女瞥了一眼文基,匆匆走出了山神廟。
才出得廟來,慧女忽覺茫然一片,既不知‘人銜草’所謂何物,也不知不鹹山的路徑,大為後悔不曾向老道打聽仔細哩。
猶豫須臾,燕靈想起老道所說,斷定不鹹山的方向應該就在東邊,遂就朝東邊張了張,望了望,猛然腳尖一點,躍上鬆頂,踏著鬆針,朝東邊山脈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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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廟內。
文基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偶爾呢喃兩句,也是模糊不清。
燕靈坐在一旁,無計可施,白白著急,一會瞅瞅文基,一會覷覷廟外。
不知不覺天色黑暗下來。
這高山之地不比平隰之處,但凡天色一黑,就真個兒伸手不見五指了,唯有夜空中的群星、眨著慵倦的眼瞼,灑下迷蒙的餘光。
燕靈口頭雖說不害怕,但果真到了四周一片黑燈瞎火時,心中未免有些發怵。她半依半摟著文基,再無心動的溫情,吊梢眼緊盯著廟門外,一轉不轉,一來怕野獸襲擊,二來怕鬼怪出現,三來也怕九天忽至。
又怕又餓地折騰到半夜,燕靈委實支撐不住了,腦袋一耷拉,就依靠在文基的右肩上,打起盹來。
未過片刻,廟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沉重地腳步聲響,倏然間轉進來兩條模糊高大的身影,手中好似都拿著長傢夥。
燕靈聽見響動,睜眼細看,嚇得一聲尖叫,緊抓分雲刺在手:“你們是人……還是……還是鬼?”
“咦?阿敬,今夜這好像有人啊!點火瞅瞅。”黑暗,響起渾厚的說話聲。
“點火瞅瞅?好!俺來點火。”話音落處,一陣火石刮擦的聲響。
“哢嚓哢嚓”地打火聲,令燕靈毛骨悚然,如著魔魘,一時都說不出話來,雖然她自幼居住在黎山,但遇見這恐怖的場麵還是頭一遭哩。
幾點火星飛濺後,“呼”地一聲響,一根鬆枝火把燃燒起來,照得山神廟一片火光搖晃。
火光影中,現出兩個獵裝打扮的壯實高大的老漢,一個絡腮須,一個酒糟臉,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荒莽的氣息,而那長傢夥原來正是二人手中拿著的雙股獵叉。
燕靈已經看清楚來者是人,但依舊驚慌失措地問道:“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鬼?”
“喔哈!”
一聲驚喜大叫,其中絡腮須一邊把火把靠近磨盤臉,吐出舌頭嚇唬燕靈,一邊說笑道,“原來有個小丫頭在這啊!小丫頭:你說俺們是人,還是鬼啊?”
燕靈被喔哈聲嚇得毛孔豎起,縮緊著身子,眨巴眨巴睫毛,不敢吱聲。
絡腮須又發現角落的文基,就攪著大舌頭道:“咦?牆角還有一個人啊!老怪,俺們一人吃一個,你看怎樣?這人肉嫩著。”
“你們敢!”燕靈雖然害怕,但依舊手執分雲刺護在文基身前,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
“阿敬,你不要胡說八道,嚇壞了人家小丫頭可不好。”酒糟臉說道,“小丫頭,你莫要害怕,我們是這山中打獵的獵人,時常來此過夜,今夜遇見你二人也算是緣份。”
酒糟臉說過,自左肩上卸下獸皮搭褳,連同鐵叉一起扔在地上,叫喚道:“阿敬,快起火,燒些鹿肉來吃。”
“好。”絡腮須老實的應諾一聲。
將火把照廟中央地上一扔,也自卸下雜七雜八的打獵物具,便去廟外抱進來一些柴禾,架了柴堆,打了火石,頓時劈啪啦地燒起一堆篝火,然後絡腮須又拿出吊鍋取來清水,一邊支了三腳架,一邊把吊鍋吊在篝火之上,把準備好的幾塊鹿肉咚咚咚丟進了吊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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