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從棺材爬了出來，突然感覺到似乎有人正看著自己。

    他往左邊看去，一個穿著藍色布裙子的中年婦女站在幾米外的小路上，她臉色煞白，望著陳克，一口氣都不敢出。

    “女士……冒昧問一句，這是哪？”陳克問道。

    那位女士沒有說話，看樣子是被嚇傻了，她顫抖著，挪不動步伐。

    陳克歎了口氣，理了理身上還沾著泥土和血漬的風衣，跑進午夜的迷霧之中。

    朗敦午夜的街頭空曠寂靜，穿著藍色衣服的治安員正提著煤油燈巡視街道。

    在19世紀，很多大城市都有宵禁的規矩，在夜晚獨自出門是違法的。

    陳克一路躲避煤油燈的光亮，在陌生的建築群穿行，靠在一處陰暗的牆角後，聽到幾個治安官正交談。

    “可真冷啊，我的jb都要凍歪了。”一個治安員搓著手道。

    “上個禮拜在拜倫維斯旅館發生的那起謀殺案，當時你在場嗎？”另一個提著煤油燈的治安員道。

    “那案子動靜挺大的，不過當時我不在泰晤斯特河那邊，據說……凶手殺了兩個人，還把它們肢解了？”治安員問。

    “對，殺了兩個，男的被斬首了。還有一個女的，隻剩下四肢，剩下的遺體死活找不到。鬼知道凶手把那女的怎樣了……”提著煤油燈的治安員嘖嘖道。

    “哦……媽的，聽著就覺得很惡心……不過我聽說死者都是亞裔？”治安員哆嗦了一陣，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是啊，都是亞裔。不過從穿著來看，像是有錢人，不是過來打工的，而且沒有辮子。”提著煤油燈的治安員道。

    “嗯，又是兩個試圖變成英格拉姆人的緋凰人嗎？這年頭，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像搬到朗敦來。”治安員鄙夷道。

    “沒辦法，也許隻是兩個渴望融入文明社會的可憐蠻子罷了，說實話，我倒是有些同情那個殺手了。”提著煤油燈的治安員聳聳肩。

    “怎說？”治安員問。

    “他隻是殺了兩隻耗子而已，卻要被通緝，我覺得女王應該表表態了。”提著煤油燈的治安員搖搖頭。

    “噓……你說話可小心些……”治安員小聲道。

    陳克離開了這兩個人，無論在那個時代，哪個地方，種族主義者都令人厭煩。

    朗敦市區一體兩麵，如果說坐落著朗敦國王學院、莎士比亞劇院以及充滿時代氣息的咖啡館與工廠的朗敦街頭是朗敦的表世界。

    那，隻要翻過木頭隔板，走進狹窄的建築間隙，就能進入朗敦的世界。

    無數木板搭建的低矮平房挨著臨街建築的磚牆而建，零星的家養的雞在泥土地上奔跑。從隔板間隙露出橘黃色的油燈燈光，還有嬰兒的哭鬧聲。

    陳克在狹窄的巷子穿行，看到一扇和髒亂巷弄格格不入的結實木門，他抬頭一看，上麵有個小招牌，寫著“約瑟夫卡的診所”。

    陳克融化了鎖頭，悄悄走進黑漆漆的房間，順著桃木質感的樓梯上行，來到診所的二樓。

    現在是午夜時分，診所頭沒有人，這種小診所一般不會留病患過夜。

    陳克在二樓搜索了一番，摸到煤氣燈的旋鈕，慢慢旋轉，讓室內稍微亮了一些。

    他來到盥洗室鏡子前，雙手撐著小小的銅製盥洗台，望著鏡子自己的倒影。

    臉上髒兮兮的，下巴上和鼻子下長出了一圈胡子，頭發團結在一起，好幾個禮拜沒洗，上麵還粘著幹涸的血漬。

    他身上的衣服也髒的不行，泥土和血混在一起結在毛料上，讓深藍色的布料一塊藍一塊黑，就像是掉毛的耗子。

    陳克脫了身上的衣服，擰開銅製水龍頭，從一旁拿起一隻小桶裝滿，然後開始清洗。

    大概花了半個小時間，陳克終於將身上的泥和血洗淨，並刮了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