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出小屋的年年正巧聽到了子墨的話,瞟了一眼子墨和他那些不懷好意的手下,微微側首問西米爾:
“你不用跟子墨說一下九色登仙鹿的真實身份嗎?”
西米爾的長袍又變回了白色,手的法杖也再度金光閃閃。他眼皮微斂,回道:“沒必要。”
年年聳了聳肩,走到陽光下的西米爾果然不是很善解人意。
年年此時的心情確實平複了很多,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已經平靜了不少,表情也自然了一些,此時還能笑笑:“你跟我透露的這些事情,是你應該說的,還是能說的?”
“既不是我應該說的,也不是我能說的,”西米爾目不斜視,“說實話我現在就開始後悔了,言多必失啊。”
年年低頭輕笑了一下,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底也終於有了笑意,直視著前方邁出了一大步,同時一句輕飄飄的話飛進了西米爾的耳中:
“謝謝。”
西米爾聽到後挑眉輕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著年年挺直的背影,決定還是不要去提醒年年:她其實還欠了他一句“對不起。”
子墨也看到了雙雙從某間小草屋鑽出的年年和西米爾,不光是子墨,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小青也看到了。
青花和茯苓倒是沒有什八卦的心思,子墨的那些弟兄們就很肆無忌憚了,吹口哨的吹口哨,怪笑的怪笑,還有人對著西米爾豎起了大拇指,用嘴型說著“厲害厲害。”
年年無視了這些無聊的人,走向了一臉平靜的小青,聽著自己再度加快的心跳,忐忑地問道:“小青?你還記得……”
小青看著年年,兩個嘴角上揚,原本像鈴鐺一樣又大又圓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線,彎彎曲曲的線。
“年年,我都記得,也記得虞桃姐是怎死的。”
彎彎曲曲的線像蛇一樣緊緊地纏住了年年的心,讓她突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年年張了張口,隻覺得那條彎彎曲曲的線已經從心髒遊走到了喉嚨,細細的線正一點一點地割著她的嗓子。
小青笑出了聲,聲音如銀鈴一般清脆悅耳。
“年年,你別擔心,我沒有怪你,你知道虞桃姐最後跟我說了什嗎?”
等不到年年的回答,小青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她說,守護好我們的家人。”
“我們的家人?我們的家人……”小青重複著這五個字,目光越過年年,看向了生死樹。
年年覺得有什尖利的東西正抵在了自己的心髒上,隨時都會把那長長的毒牙刺進去,把毒素留在自己的血液。
年年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轉身看著生死樹說道:“小青,不管你做什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就算要用你的性命?”
“隻要你想,可以。”
小青沉默了一會兒,才搖頭道:“我不想要你的命,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而且我想,虞桃姐想要我守護的家人,也應該有你吧……”
“我打算留在這,看顧著這棵樹,等待著所有的花妖們在明年春日重生,或許那時我還能再看到虞桃呢。”
“一定會的。”年年看了一眼西米爾,肯定地回答道,“你一定會再見到虞桃姐的。”
小青側首看向年年,看到了她眼的堅定和期待,突然一步撲進了年年的懷,把整個人都深深地埋進了年年寬大的鬥篷。
年年略一猶豫,抬手環住了小青,聽著耳畔響起的若有若無的抽泣聲,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把她藏在了自己的鬥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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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的人或許是對年年有些怨恨,但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不識趣地搞怪作惡。
這時才有人突然發現,其實這個年年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平時總是被那個大鬥篷罩起來的身形其實也有點瘦削。
“一般來說,減輕痛苦的方式有兩種,”西米爾緩步走近了年年和依然躲在年年懷的小青,“一是把這種痛苦原樣施加到別人的身上,比如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二是把痛苦揉碎攤開,讓自己習慣它的存在,也讓時間去慢慢地衝淡它的存在。”
年年轉頭看他:“所以你是在建議我們選哪種?”
“其實這兩種都沒有什實際作用,痛苦或許會被一時忽略或遺忘,但它也會一直存在。”西米爾淡淡地說道,“不過,我建議你們如今不妨試試第一種方法。”
年年順著西米爾的目光看向了生死樹。隔著湖麵遠遠望去,她看到那邊樹下不斷地有各色的光芒閃動,還有一些晃動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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