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可能會力量大,但是不一定會速度快,就比如現在這個浩浩蕩蕩的百人大隊,看起來倒很像是在遊街,而不是趕去赴宴。
海倫三人無奈地被百餘名官兵三層外三層地圍住,但好在這些官兵還算識得些分寸,給這三人留出了五米見方的空間,沒有討嫌地湊到他們身邊。
海倫的法杖幾不可見地一揚一頓,一縷清風盤旋而至,給這些在日頭下奔波了一天的官兵們帶來了些許涼意,也讓這些人的警惕心驟然降低,目光掃過被看管得毫無死角的三人,開始低聲交頭接耳起來。
對於今天這個特殊的緊急命令,其實這些官兵們也有點茫然摸不到頭腦,唯一知曉其中內情的領頭人是當地守備長官的副手,平日也是他們高攀不到的存在,此時正跟著那位走在最前方的年輕人有說有笑,似乎是那位年輕人還隨身帶了些好酒,兩人你來我往幾口,就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
因此,這些凡人官兵誰都沒有發現,那被圍在當中的三人,竟然安靜地連一絲呼吸聲都沒有傳出,但是如果有人認真仔細觀察的話,卻會發現這三人的嘴唇都在微微顫動。
凡人自然感覺不到這三人的異樣,但是這些官兵中的某一個人卻在那縷清風徐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海倫做了什,放心地呼出一口氣,“他”抬手捅了捅身邊的一個同樣戴著鬥笠、麵目俊秀的男子,壓低聲音說道:
“我今天才知道,什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什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中華文化果然博大精深,我就沒見那些人這慫過。”
寬沿鬥笠底下露出一張明顯屬於少女的臉龐,而她雖然刻意粗著嗓音,卻依然掩飾不住其中的清脆,倒是多虧了她身上那件明顯大了一圈的衣服,和她有些貧瘠的身材,才讓年年安然地掩藏在了官兵大漢們中間,竟然一直沒有被海倫那些人發現。
而被她捅到手臂的人則是一個激靈,差點沒驚叫出聲,一聽是年年的聲音,這才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些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這跟中華文化有什關係?還有,你這隨便亂捅人的習慣可不好,萬一別人有樣學樣怎辦?”
年年盯著公子灩這毫不作假的驚恐未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我這是手指,又不是刀子,捅一捅又不會疼……?
年年手腕一轉,戳到了身邊另一個人的胳膊上,換來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和從牙縫擠出的一句話:
“別鬧了!等會兒你可不許瞎動手,先聽聽麵聊的什,然後聽我的口令行事。”
年年又戳了戳三尺水,問道:“這是是歲的原話?讓我聽你的口令行事?”
“……不是。”三尺水猶豫了一秒,還是決定說清楚一點,繼續道:
“是歲估計海倫這次要把底牌都給掀出來,所以希望你先別急著動手,最起碼讓海倫把該說的說完。”
年年掃視了一圈身邊這幾個人,看他們的神色,很明顯都打算遵從三尺水的意見,而不是同意以她先前的想法行事。
古羽,祁有楓,公子灩,還有不久前撞到年年這幾人在小巷開會的三尺水,這個時候都換了一身官兵打扮,也齊刷刷地戴起了寬沿鬥笠,把小矮子年年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官兵自然是公子灩“雇傭”來的,隻不過傭金隻付給了那個領頭的守備副手。
公子灩在受到祁有楓“挑撥離間”建議的啟發之後,先是嚐試性地改變了行動策略,原本是想盡可能地盤查薔薇騎士團的玩家,能抓的抓一下,不能抓的也要煩到他們沒有機會去尋找正在四處惹禍的年年。
但是,公子灩在跟祁有楓和古羽略一商量之後,尤其是在祁有楓的堅持之下,他們三人自作主張地改變了年年原定的計劃。
按照年年原本的設想,公子灩和古羽負責盯住海倫的動向,並且由公子灩出麵單獨約見海倫。而年年隻需要提前引發五行島的警戒監控,並埋伏在四周,由祁有楓觸發一次光牢之後,年年再在光牢的快速反應期一擊擊殺海倫,隨後借助無敵的光牢脫身上天。
因為年年提前在大街小巷上吸引到的仇恨值,五行島對她這個人的危害性評級肯定會很高,那她大概隻會有最多半秒的時間來進行這一擊。
但是因為她早有準備,對於手握骨血兩箭的年年來說,這半秒足矣。
而海倫的那些人哪怕反應再快,也基本不可能在半秒內完成一次對她的轟殺,而他們隨後可能會有的攻擊更不會越過五行島監控係統對年年的危險評級,而公子灩也會及時“勸說”他們不要做無用功,以保證年年不會與太多人在牢相會。
結果,在祁有楓從古羽和公子灩兩人嘴聽到這個完整的計劃之後,他幾乎是立刻表示了強烈的反對,而他給出的理由則是——
“我不想賭那半秒的概率,也不想賭五行島是否會真的隻關照她一個人,尤其是這個計劃還需要我把她一個人留在原地。”
這個理由有沒有說服古羽暫且不提,但是公子灩卻在思索良久後歎息一聲,開始重新考慮要如何在百分百保全年年的情況下盡可能給海倫等人帶來殺傷,至少也要讓他們經受些損失。
而此時剛好三尺水好運地找到了新晉為八卦城一霸的年年,年年便暫時中止了她的“霸業”,來找公子灩三人會合,看看要怎配合一下是歲那邊,重新調整一下計劃的細節。
結果興致勃勃地跑來找三人匯報她這一路的收獲的年年,不由分說地被三人兜頭潑了一大盆冷水,並且被無情地告知:
從現在開始,指揮權全部移交給公子灩,原有計劃廢止,由公子灩主持接下來的行動。
反應不及的年年還沒想出這幾個人突然造反的理由,就被公子灩拉去了一個茶樓的包廂參加戰前會議,與會人員除了公子灩三人、年年,和一頭霧水的三尺水,還有公子灩請來的八卦城守備以及他的兩個副手。
時間緊迫,又是臨時更改計劃,公子灩也沒有多做客套,直接又扔出了洛陽城內一座別院的地契,臨時租借了守備統轄下的所有官兵。
朝廷雖然在修真門派所轄領地內有安排文武官員,但是並沒有派軍隊留駐,這些文武官員能動用的也就是普通的官兵和差役。
然而因為某些原因,這些普通人的武器裝備都是專門針對那些修真人士特製的,所以並不會象征性地淪落為彰顯王權的擺設,而是實打實地可以適當參與到當地的治安管理之中。
被公子灩的大方驚嚇到的不僅僅是年年和三尺水,還有那位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守備大人,隻見他小心地摩挲著那張地契,慢條斯理地問道:
“這位公子,你該不會是打算借我的人在城鬧事吧?”
說罷,他還看了看另一邊的年年,很明顯這個有著“妖族”特征的不明人士被他當作了鬧事的主體,雖然他這個認知其實並沒有什問題。
“當然不會,隻不過是認真地貫徹一下我們那位國師大人的法令罷了。”
公子灩紙扇輕搖,鎏金的扇骨在那位守備大人的眼中劃出一道道的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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