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樣子的鍾,她怎敲的?”
鬆青聽得津津有味,很配合地提出了疑問。
鄭奇做了一個張弓的姿勢,鬆青了然。
“他們兩個站在神廟門口,年年向射箭,撞響金鍾,這才發現神廟的空間構造還有收音外擴的功能,所以這鍾聲才能橫跨整個湖麵,送至全城人的耳朵。”
“……他倆沒成聾子吧?”鬆青尤其擔心年年這個便利的順風耳出問題。
“應該沒有,他倆都沒提。”鄭奇道。
當時祁有楓也擔心過這個問題,年年提議他直接下線時,他不僅極力反對,也希望年年用別的方式來召喚胡神,比如,直接把這座廟給拆了——
“……楓哥,咱們就兩個人,這要拆到什時候去……”
“總比你這個自殘式召喚要強吧。”
“誰自殘了?喏,楓哥你看這個是什?”
年年攤開手掌,一對米黃色的小團子在掌心滾了滾。
祁有楓先是疑惑地用手指撚起來看了看,隨後恍然大悟,也從袖子掏出這一對小團子。
“誒?你也領過?”
年年把小團子放進耳朵,左右晃了晃,確保這對耳塞不會中途自己掉下來。
“嗯,我覺得或許你什時候就會需要這個,所以去領了一副備用。”
祁有楓的話在年年聽來依然清晰,而三米之外的風吹草動已聲如蚊蠅。
這對米黃色的小團子就是長安城人手一對的耳塞,年年叫它聲音分階調節器,明堂出品,免費發放。
如今正是夜晚,這耳塞的效果更佳。
年年拉開短弓,隨意凝出一隻魔法箭,箭光飛過千米長廊,射中神廟深處的金鍾。
鍾聲仿佛水下的悶響,年年看向祁有楓,祁有楓點點頭,年年便開始了咚咚鐺鐺的敲鍾作業,時不時還會敲個節奏出來。反正今天要把這鍾撞爛,要胡神親自出現阻止,她一定要把這位號稱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家夥給震掉一層皮!
——“竟然敲了半夜,年年也是夠配合的。”
鬆青其實有些後怕。
昨晚在宮中,他一念興起,便當機立斷地殺死了剛剛跪好的哈桑六世。
右手緊緊捂著哈桑六世的嘴,鬆青突然聽到了咚咚咚咚的鼓聲,他環視四周,卻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
鬆青低頭。原來是我自己的心跳聲。
恍然大悟般,鬆青鬆開右手,坐倒在地,怔怔地看著自己麵前不遠處伏跪在地的大臣和護衛們。
玩遊戲這久,他主持過刑訊,監察過死刑,但自己親手殺人,這還是第一次。
不對,殺什人!這是個遊戲的NPC!不是人!不是人!
視線左下角閃爍的紅色驚歎號拉回了鬆青的意識。這是係統警告,提醒他心律和血壓已經臨近警戒值。一旦到達警戒值,他馬上就會被強製下線。
不能下線。鬆青立刻找回理智,一邊深呼吸,一邊逼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比如身邊的這具屍體上。
耳中回響著連綿不絕的鍾聲,鬆青攥了攥拳頭,讓雙手不再顫抖。他把哈桑六世的屍體擺成了伏跪在地的姿勢,看著屍體後背的血洞皺眉。
手弩很小巧,衝擊力卻大,整隻弩箭沒入血肉,刺穿心髒,現在似乎是卡在了兩根肋骨中間。弩箭箭頭淬有劇毒,沾之即死。畢竟鬆青能用到這東西的場合不多,一旦需要,那肯定是千鈞一發的危機時刻,必須保證這把手弩的殺傷力足夠強大。
要想辦法把這隻弩箭挖出來,否則肯定會引起懷疑。但怎弄?挖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噴血?
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的鬆青大人挽著袖子,看著那個血洞,不知從何下手。
他拔開衣服的破洞,輕輕一扯,露出一點箭尾,用手指在傷口附近按了按,立刻就有鮮血流出。
鬆青一咬牙,剛挽好的袖子又被他放了下來,右手墊著布料就要去掏傷口的箭尾,左手也做好了隨時用袖子捂住傷口的準備。
“鐺——!”
鍾聲響。
一塊素色的手帕被遞到了他麵前。
鬆青差點從地上蹦起來。
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小王妃,鬆青的心髒漏跳了一拍,整個人像是剛被冰水撈出來一樣。係統警告再次滴滴滴地出現他的視野。
小王妃穿著及地的紅色長袍,右手托著手帕,左手抱著一個大香爐。陶製的香爐外有雙耳,棕紅色的外壁上是一個似圖似畫的文字,意思是“胡神”。
鬆青這時才聞到一股清冽的香氣,與剛剛內室的味道相似,隻是更加濃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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