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杉樹下,一人吹塤,一人靜聽。
年年趁著是歲不注意,偷偷用餘光瞥了一眼四周,滿心無奈。
紫杉樹四周五六米空無一人,行天下和麒麟軍交換了營地,聖誕小醜傭兵團被麒麟軍包圍,年年一時都看不到那幾個人的身影。
她就這樣被隔離給了眼前這位情緒不明的是歲哥哥,不僅要乖乖巧巧滿臉崇拜地聽小曲兒,還要時常甜美一笑,再喚一聲哥哥。
年年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即將情緒崩壞的人。
輕風吹過,樹葉刷刷作響,似是在為柔潤的樂聲作伴,年年的身周陡然添了幾分靜謐。
年年微微閉上眼,再睜開眼睛時,眉眼彎彎地撲到了薩拉的懷。
“嘖嘖,好歹也是有掛的人,還能混到這個份兒上,”尼克的語氣輕飄飄,被薩拉一瞪,登時落地,“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尼克剛回來不久,從神色嚴肅的雙胞胎那聽來了一些事情,正在唾棄這幾個沒用的家夥。
他對算力資源和什虛擬現實的存在意義不感興趣,隻不過既然年年這貼心地想要遵守遊戲世界的規則,他也不會指使年年去繼續作弊。
但這幾個家夥竟然放任那堆菜鳥把年年圈走,去給那個身心脆弱的哥哥當安慰劑,尼克隻覺得作為這個傭兵團的團長,他的智商也被拉低了。
薩拉並沒有和年年多聊,她還要繼續維持紫杉樹下的那個投影。當年年被她用「水之幻」“複製粘貼”到了身邊之後,原本的真像就變成了虛影,一觸即碎。隻是憑借她對年年的熟悉,這個虛影從神態變化到細微動作都與真人無異,應當可以迷惑那位會長片刻。
“長話短說,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尼克正色。
“我也這覺得。”年年點頭。
聖誕小醜傭兵團的幾位成員被麒麟軍的營帳圍在了中間,約克在給大老鼠摩根夫人梳毛,克拉夫特則是掏出一大堆齒輪零件和各式機械擺弄,雙胞胎正抱著他新做出來的飛艇模型流口水。
這模型體積不小,約翰在它四周踱步,好奇地觀察研究。
大家仿佛沒有看到正跟尼克坐在一起的年年,卻都恰到好處地遮擋住了外側那些士兵的目光。
“不過先不說他的問題,”那把銀色的小刀又在尼克的指尖跳躍,輕盈且危險,他問,“你沒事吧?”
“我......”年年想了想,坦誠道,“一開始確實有點心情不好,胡思亂想了一些東西,但在明白了因由之後,就覺得沒必要害怕了。”
“你當時在怕什?”小刀從無名指的指縫滾落,小拇指一勾,鋒利的刀尖點上了掌心。
“我在怕......”年年試圖去捕捉曾有過的那恐懼,“大概就是在怕你也會叫我綿綿吧。”
“你想多了,”尼克打了個哈欠,一上一下地扔著小刀,“你隻是我們的Cy,年年和綿綿都不好聽。”
“不好聽嗎?”年年抓頭,“說起來,我為什會起年年這個名字的?難道是因為發音很像?”
尼克聳肩。他第一次見到這孩子的時候,就聽到她向別人自我介紹為Cybele,年年這個名字還是她去華夏前幾天才告訴他的。
“感覺我的過去有好多謎團啊。”年年托著下巴,歎氣。
“謎團也好,總比迷茫要強一些。”尼克話音一頓,看了一眼薩拉。薩拉正扭頭看他,應該是技能時限快到了。
“擁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你越是配合他,他越是無法清醒,你要讓他麵對現實。”尼克迅速說完,補充道,“還記得我以前給你講過的忒修斯之船的故事嗎?”
年年點頭,眼前一花,濃重的樹影再次罩下,她下意識地抬起頭。
是歲的麵容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
“她真的沒事?”薩拉問道。
“她不是說了嗎,沒事。”尼克把手一攤,銀色小刀從左手飛到了右手。
“......我突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好事了。”薩拉憂心地張望著紫杉樹的方向。
“對她而言,這樣就是最好的。”尼克向後一仰,盤旋的氣流托起他的身體,骨節分明的兩根手指拎著小刀的刀柄,刀尖在他眼前搖擺,“不是情緒動物,就維持不了長久的思念和愛恨,對一個漫長的人生來說,這樣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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