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伊本來是想著把話說得委婉一些，但又怕溏心聽不明白，她以為她都說得這樣直接了，溏心總該有自知之明。

    但事實卻是，溏心神色如常，淡淡收回目光，把擇好的草藥簍子拿起來，走出屋外，要把草藥放進他的一間小倉庫頭。

    他搗騰了好半晌，才從小倉庫出來，但出來的時候，冷不丁抬頭看到沉伊還在屋外頭等著，他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開口問道：“你還不回去嗎？”

    沉伊等了他好半天，沒等到他的回答，反倒被他驅趕了，頓時有些尷尬，但又不肯就這走了，因此，隻得硬著頭皮道：“溏心哥，我方才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你說了什？”

    沉伊隻得沉住氣，耐下心道：“就是……你不該纏著莫少爺，這樣對他不好……”

    溏心沉默住了。

    沉伊以為他總算有點羞恥心了，但卻沒想到，過了片刻溏心抬起頭，眼神是那種很漂亮的銳利，他嗓音清晰又直白：“你以什身份來跟我說這句話？”

    沉伊一愣，還沒想好要怎回答溏心，又緊接著聽到他冷嗤了一聲，那般矜貴不屑的目光，“我用得著去纏他？你怎不讓他有事沒事別來煩我？”

    沉伊：“……？！”

    她被堵的啞口無言，甚至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才好。

    過了好半晌，她才稍稍緩過神來，喃喃地開口說：“溏心哥，莫少爺若是知道你暗地這樣說他……”

    “你再順便添油加醋一下，說不定能激惱他。”溏心適當地給她提了建議。

    沉伊臉色微微一變，聽得出溏心話的譏諷，她抿了抿嘴說，“我知道溏心哥看我挺不順眼的，但是，莫夫人和莫老爺對我蠻有好感的，我又是莫少爺的……救命恩人……”

    溏心抬眸直直地盯著她看了兩眼，大概是眼神過於冰冷，把沉伊看得越發心虛了，沒等溏心說什，就硬著頭皮講，“當初溏心哥也沒有否認過，不是嗎？而且，溏心哥也不想莫夫人知道您對莫少爺抱有那樣的念頭吧？”

    溏心冷冰冰地笑了一聲，語氣平緩，很慢很慢地開口道：“沉伊，我記得在南疆城的時候，我跟你說得很清楚，我隻讓你要挾一次。你不必拿著同樣的把柄來要挾我，實在不行，你拿著你所謂的把柄去找莫家人抖落便是，我什齷齪事沒經曆過，真不怕你。我不過就隻是不想毀了莫知非而已，但是不爭不代表我爭不過你，你以為你算得了什？”

    溏心這個人，清清傲傲的，字行間的話充斥了冷漠不屑，壓迫著人。

    但他身上的那種氣質，又不是讓人討厭的，反倒是渾然天成的矜貴冷傲，讓人聽著越發的抬不起頭來。

    沉伊完全沒有想到溏心會這樣半點顏麵都不留給她，直把她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緩了好一會才張了張口說，“溏心，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溏心略略抬眼，朝她投去一個“不然呢”的眼神，聲音依舊平靜，“難道你連人話都聽不懂嗎？”

    沉伊這下徹底羞惱了，可是又不敢拿溏心怎樣，她看著溏心，敢怒不敢言，緊緊地咬住了嘴唇，過了半敞才說：“溏心，莫少爺向著你，不代表莫家的人都向著你，你與我本質上也沒什區別，沒了莫少爺，你不也什都不是，你也沒什可高貴的。”

    沉伊原本不想跟溏心逞口舌，可是溏心一次次的嘲諷她不把她當一回事，沉伊自然也不可能再粉飾太平。

    “你錯了。”溏心頓了一頓，淡道：“我和你最本質的區別就是，我還能為自己活，而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