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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聰明的女生出街的時候車都會備著一雙舒適的平底的運動鞋，開車的時候安全舒適第一，下車以後走進繁華之地則以美麗動人為第一要務。杜衣衣顯然是聰明的女生，她不會在開車的時候讓自己的腳難受更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她坐進駕駛位熟練的從副駕駛座椅下方拿出一雙舒服的小白鞋，但然自若旁若無人的換上，然後對著我微微一笑，一笑傾城，一瞬間我竟然被迷住。她卻不開車，安靜的坐著雙手下意識扶住眼前的方向盤，似乎在抉擇究竟要去哪，回家還是先把我送回去。她知道我如今暫住在紅杉別墅，知道河西別墅成了我的私人工作室。

    她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對此我沒有任何反對，她不是喜歡安靜的女生我則是特別喜歡安靜的男子，也許她無法想象坐在她的車上不知道要被她載往何處的我此刻已經自動忽略了她的存在，靜謐的看著車窗外的車來車往，聽著鳴笛聲咒罵聲嬉笑聲還有不知道哪傳來的小孩子的哭聲和犬吠。我是如此享受自己所能聽見的一切，到處都是我的聽力課堂。對於杜衣衣再正常不過的嘈雜環境對我宛若天堂。

    車子輕快的滑行出去，車內靜謐的聽不到任何發動機的聲音，沒錯，她開的是一輛純電動的進口轎車，對我來說有些遺憾，相對更快速更環保的電動車我反而更喜歡聽見汽油發動機那種工作時候機械的運轉的聲音，尤其是急加速的時候突然爆發出令人興奮的澎湃動力。我知道現在的電動車早已開始在百公加速上超越傳統燃油車，但我就是不那喜歡，我喜歡聽見有聲音的機器，而不是悄無聲息行走的一塊塊大電池。

    我知道車子開向杜小丙的那棟小屋，可我沒有阻止，因為我會在那看著杜衣衣進到房間麵然後自己坐夜間公交回去。我是個沉默者，金陵城的沉默者，但我是個金陵城的活地圖。杜衣衣是個典型的女性路癡，路癡到去那棟小屋也要使用導航，原本我應該討厭這種無知無腦的行為，可我偏偏喜歡，喜歡到行接連不斷的傳出的各種引導聲音。每一個字對我來說都是一次聽力訓練，我很認真的靠在副駕駛座椅上聽著，一副沉迷模樣。

    “我一點都不奇怪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因為你已經不是個聾子。”杜衣衣有些得意洋洋，之前她一直隱忍著，現在終於忍不住了，開始炫耀自己的聲音。

    我當然不會做出任何回答，如此沒有營養無聊的問題我什時候都不會回應，於是她繼續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好形象當中，“唐簡，你說實話我的聲音是不是你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好多人都覺得我不去唱歌不去做電台主持可惜了，我自己也這認為。”

    “人有各自的命運，我想也許等我年紀大了安靜了，沒準會自己開設一家私人電台然後專門用我好聽的聲音去安慰那些無家可歸空虛的靈魂。我突然覺得跟你在一起自己很文藝，嗯，的確這樣。”

    “但你是個文藝的人？顯然不是，你是個隻會揮舞拳頭的莽夫，對，你就是。以前還是個聾子，現在不是了，不過也沒什值得驕傲的，因為正常人全能聽見聲音。”

    車子就在杜衣衣這種自以為是的二小姐論調中到達小屋，她將車停好，對著我命令，“下車吧，工具人，我知道你隻是送我回來而已。”

    我抬手摸摸鼻子，看著她的側臉，黑暗中覺得有點可愛，“下車之前先把事情做完。”

    她很奇怪的看著我的眼睛，笑了，“大半夜的你說要把什事情做完？”

    我不回答，我不會跟她在這個空間這個時刻曖昧，我在談正事，我的眼睛甚至不再看她，隻等待著她給出結果。氣氛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而對這種奇怪的氣氛我很適應，並且無所畏懼。我是黑暗中的黑暗精靈，杜衣衣卻隻敢在黑暗中小小試探一下淺嚐輒止，因為她不似我這般孤寂冷漠危險。我知道自己是危險的動物，我身邊人也知道，沒人知道我什時候會超越界限走向崩潰的另一麵。

    所以他們都跟我保持足夠遙遠的距離。

    “你跟我上去我就把事情做完。”杜衣衣不肯輕易就範，她也是有想法有頭腦有尊嚴的女子，這個世界不光我不會妥協她也不會。

    我該問上去做什，上去又有什意義，但我沒問，那一定廢話我一輩子也不會問出口。我繼續自己的沉默，如果她不把該做的事情做完那我可以整晚都在車陪著她。車子沒有熄火，安靜的聲音，車內的暖風恰到好處，不過暖風同樣需要電力，不似燃油車那般自如。她的車子很快就會沒電，所以她很快就會堅持不住，我可以在沒有暖風的車子熬上一夜，她則不能。她從小金枝玉葉，我從小粗茶淡飯。

    “我被軟禁了？”她總算後知後覺的覺察到了自己的困境，我依然沒有回應，全靠她自己去體會。有些話不必說出來，沉默應對更能讓對手感受到山呼海嘯般的巨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