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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館生意十分好,麵條下了一鍋又一鍋。鳴錚年紀尚小,先吃飽了無聊,又聽不懂母親和皇伯伯在聊什,經過同意,便一個人先跑到師傅身邊看他煮麵。
太有意思了!湯水煮沸的時候麵條一根根浮上,周圍泛起的泡沫也跟著往上漲,鳴錚墊高腳尖伸長脖子望,眼看泡沫越泛越多都快翻過鍋的邊沿撲出來了,趕緊後退並且驚呼,關鍵時刻,老師傅熟練地舀了一勺涼水及時把泡沫們澆了下去。
“這是為什,加了東西,不是更該溢出來,怎反倒下去了呢。”鳴錚既感興趣又百思不得其解,等到母親和皇伯伯都吃完了走過來也看見,鳴錚忙不迭地問。
“哈哈,因為本來浮著的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後來加了實際的東西把它用力壓下去了啊。”雲煙告訴孩子,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而且加的是涼水,化解了泡沫的熱氣,讓它們也變冷了,再也漂不起來。”趙擴一邊解釋,一邊興致上來,朝著再次沸騰的熱水添了一勺示範。
“那就好,要是浮起來滿溢了,怕要傷到老師傅,還要連累夥計們收拾攤子……”鳴錚若有所思。
趙擴心念一動,勺子差點沒放回原位——
韓太師他,也像極了這泡沫……若不及時澆盆涼水,隻怕真要禍國殃民。
不知是不是葉文暻在天之靈作為主和派的代表庇護朝廷,竟教這孩子三言兩語就提醒朕懸崖勒馬、收回成命!
現在下旨阻止畢再遇到前線還來得及,趙擴龍顏大悅,對雲煙說:“鳴錚他甚有仁心,哥哥我十分喜愛,待這陣子過去了,我把他接到家中,和詢兒多多相處。”
趙擴和完顏璟同病相憐,生出來的所有兒子都夭折,因此他不得不從宗室子弟中另尋儲嗣。他口中詢兒便是如今的太子,說起喜愛程度,實際還不如對鳴錚。趙擴有時候也想再生,可體弱多病、酒都不能喝過三杯。
由於還沒出麵館,仍然算微服遊湖,不能以君臣之禮,加上雲煙和趙擴本就關係親密,是以說話都是尋常人家的兄妹語氣:“也好,給哥哥解解悶。”
臨安晴空萬,淮北秋雨淅瀝,
其實不過間隔千,卻是截然兩種天氣。
客棧聚集了現階段身處邊境的幾個幫會首領,淮南十五大幫蕭駿馳,短刀穀江維心,慕容山莊楊葉,以及小秦淮白路。他們聚在一起,是為探討朝廷在經過上一戰的失敗之後竟又欲添兵一事給義軍帶來的困擾,蕭駿馳說,從風吹草動來看,這情報應當是實。江維心恨恨說,前次我才同楊葉費了好大心思收拾攤子,今次又來?!白路說,未必不可,畢將軍豪傑蓋世,興許真能助盟王一臂之力,前線咱們的將士們也能早日衣錦還鄉。
楊葉搖頭:“不是嫌誰弱,隻是不該上。調遣不同,難免相互抵觸;人浮於事,反倒激起惰性。”
“說的是了。可別把畢將軍也連累。”三人點頭,正尋思到底是要把畢再遇這支義軍給勸回去,還是說賭一把讓他們上前線如果真的引起禍亂再救、可是那樣一來淮浙後方怎辦……門外鸞鈴聲近,四人齊齊循聲,那女子踩水的聲音非常急,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茯苓?怎來了。”楊葉最早眼前一亮,前不久她剛從山東前線退下。雖然他還屬於慕容山莊,但和她已經很久沒見,今次也未曾聯絡,便想當然地以為她該在姑蘇養傷。
“你也在?早知我就不急著來。看到召集記號,怕你們等我。”茯苓解下鬥笠,風塵仆仆。
“你看,這就是‘調遣不同,難免相互抵觸’了。”白路笑著說。
“來來來,請坐請坐。”江維心趕緊給茯苓端凳子找碗筷加菜,幾個淮南幫會一團和氣。
“慕容幫主,對畢將軍即將朝西北迎敵,有何看法?”蕭駿馳問。
“西北?”茯苓一怔,說,“適才我來,聽聞傍晚時候,邊軍又有摩擦,畢將軍小敗了一場,往東南退了幾。許副帥對我說,畢將軍準備奏請聖上說,金軍狗急跳牆,官軍長久不戰,不宜硬拚更不應擴大戰事。”
“哦?完顏宗浩和完顏匡還是有兩下子……”江維心正自驚奇,楊葉已心知肚明:“畢將軍是故意,他不想官軍再次中了曹王府的‘誘引冒進’之計。否則,就是又一次的開禧北伐,非但前景不利,氛圍亦不如前。”
“這話說得得體,聖上看了也不會不悅。就是韓侂胄會怒,怕要尋他不是。”蕭駿馳歎道。
“畢將軍,竟如此高義,不計較個人得失……”白路和茯苓異口同聲感慨。
歸去時雨漸漸小了,楊葉剛好與慕容茯苓順路,其他人都識趣地給他倆獨處。
夜色中流淌著隱約戰火,景致和楓橋寒山自然不同。
“茯苓,在山東,都還好吧?”所幸還是朋友,依然可以問候。
“是啊,過陣子就是你去前線襄助盟王了,可要代表我們慕容山莊打一場漂亮仗。”茯苓麵對他時毫無尷尬或拘束,一方麵她去了前線磨練一遭,整個人愈發成熟和清傲,一方麵,據說她和紅襖寨四當家史潑立的下屬在交往,當然脫胎換骨——這也是楊葉和她聯絡較少的原因。
談了許久,都為抗金,楊葉不習慣,一不留神便帶著十年前的口吻,直截了當:“能談些別的?茯苓,活這累。”脫口而出,忽而一怔,他已不再是她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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