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1章 誌猶在情如歌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林阡 本章:第1271章 誌猶在情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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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二晚,月觀峰戰場,暌違一個多月的妙真,終於回到兄長楊鞍身旁。

    追溯她離開那夜,正是林阡楊鞍帥帳相殺,其後她與聞因雙槍對決,再由劉全向林阡澄清內情……在吟兒身邊時她憶起這些恍若隔世,然而北上沿途,一切竟感覺還是昨天發生的。

    也許對哥哥來說,也是一樣吧,無論經曆了多久,還是曆曆在目,還是刻骨銘心……妙真心潮起伏,暗自對自己說:“一定要勸哥哥回歸師父身邊……”如此,妙真的回歸才有意義。

    臨近楊鞍駐地,妙真稍事忐忑,想起李全說的“妙真不輸盟主”,才有了些許信心。

    “徐大俠!”“妙真!”“妙真回來了!”楊鞍寨中眾人,得見她隨徐轅來,皆是大喜過望,紛紛前來相迎。

    “舅舅,大嫂,展大哥。”妙真翻身下馬,徐轅也與他們一一相見。

    說了幾句後,劉全喜色稍斂,對妙真語重心長:“妙真,好好勸勸你哥哥。”

    楊氏亦帶著憂急:“是啊,妙真,拜托你了。”“鞍哥他,怕隻能聽得進你一個人……”展徽道。

    眾人當然為重逢而高興,但包括妙真誰都知道,當務之急還是先勸服楊鞍。

    妙真應聲,回頭看向徐轅:“天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徐轅點頭。

    “你能回來,已是最好。”便此時,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於身後,妙真驀地回頭,終看到楊鞍聞訊趕到,當即就衝上前去,倏忽便淚傾如雨。

    楊鞍輕撫著她背拍打,表情露出一絲苦楚。

    

    安靜坐看泰山日落,兩層視線,一半橘紅,一半灰蒙。天空的右下角依稀還有山的陰影,不知存在地平線上,還是存在天際線上。

    妙真從小看到大的泰山日落,畫麵中山的陰影都是灰色的。但哥哥說,早些年不是這樣的,許是被烽煙熏成的吧。可惜妙真出生那年,山東一帶就已經鼓角爭鳴,命中注定,比哥哥他們這輩人少了些童年的清澈。也許,也命中注定,生也沙場,死也沙場……

    妙真的小時候,隻是六歲以前,“哥哥,妙真想去海上,看日落……”吵嚷著這個心願,楊鞍卻辦不到,事業太忙,沒辦法,就隻能帶她來這,看齊魯群山壯美氣魄。

    六歲那年她在蒼梧實現了海上日落的心願,但卻悲慘之至,不憶也罷。事實上妙真沉浸在後來的《白氏長慶集》和梨花槍已經逐漸忘卻了……才知道夢想竟然是比不過現實的——妙真還是更喜歡泰山上的日落,因為那樣可以靠著哥哥的肩膀,看完了,等哥哥把自己背回家。縱然單調,可是閑適。

    一路上,哥哥會跟她唱山東的民歌蓮花落,唱梁山好漢,唱黃巢起義,唱武王伐紂。雖然妙真那時還不懂歌詞的內容,但也會被方言半說半唱的韻味濡染,不自覺也就會跟著哼。

    妙真於是也不明其意就跟著哥哥一起唱:“薑子牙要販豬羊就快,他要販羊豬長銅,無奈何豬羊一起宰,沒想到萬歲爺下旨斷宰生,他萬般落到無計奈,隻有賣麵度營生……”

    “薑太公沙木鉤擔拿在手,兩頭越往扁擔繩,薑子牙大街把麵賣,沒想到沒有一人把麵稱,薑太公賣麵剛說走,打那邊忽拉拉過來人馬兵。”好笑的是,有一次哥哥正好唱到忽拉拉過來人馬兵,正好就過來宋賢、新嶼、勝南他們幾個。

    “是鞍哥和妙真。”“哎呀,妙真都快睡著了!”“鞍哥真寵妙真啊。”那時候山東之戰剛告一段落,他們仨時時刻刻都在一起。哥哥常說,他們三個,將來都勢必成大氣候,山東義軍一定會在哥哥有生之年達到鼎盛。

    紅襖寨好些老當家也都被哥哥鼓舞振奮,諸如唐進錢爽趙顯一幹人等都說,他們這一代,將完成祖輩父輩無法完成的理想……此刻,又一場山東之戰,他們那些人哪兒去了……

    

    然而,他們雖然都不見了,但故事的主角,都還在,不是嗎。

    就當時光倒流了一遍,把妙真帶回當年的山頂,那天日還未落之時、哥哥的身邊。也是這個時間,當夕陽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天地交界,要搶在黑色噬盡天地之前與哥哥說一句回去吧,那樣才好與當時的勝南、宋賢、新嶼剛巧遇見。

    “回去吧,哥哥。”她站起身,多年前,是說回去吧不看了,今天,是說,回去吧,回去抗金聯盟。

    楊鞍抬頭,見妙真回頭,衝他故作輕鬆地笑著:“今次回來,覺得處境比一個月前好得多了。隻因此刻,新嶼、宋賢哥哥和師父,都在不遠。”

    楊鞍的臉色瞬即變得慘白,妙真和一個月前的她判若兩人,當此刻她明明毫發無損他應該感到高興,卻心知她的回來已經經過了徐轅的灌輸和眾人的壓力……這種不符年紀的不純粹,竟牢牢附加到了妙真的身上……

    鑽牛角尖多時的楊鞍,盡管得知馮張莊事件根本與祝孟嚐無關,盡管也知叛變前夕的猜忌多是自己誤解,卻因看到帥帳相殺及其後牽連出的種種而對紅襖寨的將來質疑。說是“不糾結於”林阡變質的問題了,其實還是沒有消除殘留的惡意——

    如果說臘月廿八他叛變是因震驚於林阡陷害他的“真相”,則二月初十林阡求和他卻拒絕是因為“我已經知道真相、你林阡卻還要撒謊”,而如今,他知道林阡多半沒有說謊,可是追溯這幾個月來所有荒唐,他誠知自己的表現根本不配被寬容,如果硬要“寬容”,隻可能是盟軍的借題發揮趁機侵吞——是盟軍這個集團,不單指林阡。

    當紅襖寨其他人都已經站隊差不多了,在這個他仍認為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時刻,聽懂妙真也已經徹底站在林阡的那一邊,楊鞍油然而生一股苦楚:“妙真,此時此刻,你是妹妹,還是說客……”難以置信地瞪著妙真,站起身卻不肯移步。

    妙真先是一怔,繼而微笑,挽起楊鞍的胳膊,柔聲道:“我是說客,也是妹妹——我站在師父那一邊,卻也知道哥哥出發點沒有錯。師父和哥哥,都是為了紅襖寨好。”

    “好在哪,還不是將你都拖進了這趟渾水?!”楊鞍惡狠狠地。

    

    “哥哥……去天外村並不是趟渾水。”妙真鳳眼含笑,“哥哥當初認定師父變質,就是因師父讓妙真冒險去天外村,然而師父也一樣冒著失去聞因姐姐的危險了不是嗎?那是師父信任我們、才囑托我們參戰,妙真那天是出於自願,沒有半點被逼迫,因為,可以像聞因姐姐一樣,為了師父作戰……是妙真的心願。”

    妙真沒理解趟渾水並不是指這一件事,妙真的言辭卻暴露出她都是徐轅教的——

    楊鞍聽她反複強調著“作戰”“自願”“冒險”,心知這是為先前“林阡並未刻意陷害妙真”證實,這跟徐轅上次當說客時的套路是一模一樣的,果然,她又說,“說到參戰,哥哥不也曾經用妙真嗎?”一模一樣的,與徐轅一樣的思路……

    說到底,楊鞍此刻,最心痛的早已不是矛盾的前因和本身,而是矛盾引發的一連串後果,最心痛這場事件前後的眾生相!

    妙真繼續說:若非妙真當年冒險去隴陝報信,林阡等人還不知道形勢的岌岌可危……“傻妙真!妙真當時逃出去,是黃摑說窮寇勿迫不能圍得太死,哥哥正是抓住了這個破綻心想大家不能出去那就讓你活著,大夥走不了,我就不能走,但你與戰爭沒有關係!至於報信,那是哥哥對大夥的安慰、也是給你的求生意誌……不是讓你參戰!”他打斷她,氣憤不已,這紛亂世界的不了解……

    “哥哥卻沒想到,我真能千萬跋涉送信。從此以後,哥哥還覺得我與戰爭沒有關係嗎?其實我倒寧可哥哥和柳大叔一樣,從小就把聞因放到戰場上拚殺。好女子,亦當雄飛,安能雌伏!”妙真含淚。

    “這一句,是他對你說的?”楊鞍神色大變,前一句是徐轅的意思,後一句儼然是林阡慫恿,楊鞍語聲都在發顫,“讓他教你雙刀,沒讓他蠱惑你出生入死!”

    “哥哥,且不談妙真了,還說這報信之舉吧?”妙真拭淚,“即便哥哥讓妙真報信是安慰,為何不說別人、偏說個千萬之外的他,為何覺得他是妙真的求生意誌?”知兄莫若妙真,“還不是因為,再沒有別人更讓哥哥相信?還不是因為,師父他唯一值得?”

    “我先前,確實隻相信他,全心全意地相信……一直相信。然而……”楊鞍回憶,難免動容。

    

    “因為相信,所以林阡這個名字不止是‘安慰’吧,哥哥更懷著一絲‘希望’。尤其是臘月廿八到二月初七的那段日子,妙真大半都在哥哥的身邊,知道哥哥的心路怎樣,哥哥雖然氣憤與盟軍決裂,卻還顧念舊情,還給師父留了一份善良的揣測。哥哥本能要等他來對質,心當然也想給他解釋的機會,哥哥從未對外說過半句他變質的話,沒有流露半句詆毀,寧可教外界誤以為哥哥莫名其妙……哥哥更還、衣不解帶地照顧天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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