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讓黨派之爭見鬼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林阡 本章:第1273章 讓黨派之爭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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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楊鞍這種命係刀鋒之人而言,生命中無處不在是背叛與險惡,那,當然就更加珍惜溫情。

    撇下趙大龍時發寒的手,在拉住勝南後回暖,那時他剛斬去戰友悲到近乎麻木,卻因為身邊這三個少年而存留了一絲欣慰,他真欣慰啊,看到了三兄弟的絕對互信和無上默契,如此紅襖寨怎可能不崛起,假以時日必當越戰越強!

    他不無疑惑問新嶼,為何在那種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不先殺金將,反要幫勝南殺死在場的所有金兵,須知,即使有俘虜活命,勝南以後照樣可以改頭換麵,對於他的細作生涯未必影響;

    新嶼說,“雖然風險確實不高,但勝南沒有風險是最好……最好是這樣。”新嶼是三兄弟的老大,那年的他,已經有著宋賢難以企及的沉穩、和勝南無法擁有的首領氣質。

    楊鞍點頭,轉過身再問老,他自然更加驚奇那個瞬間為什宋賢也會對趙大龍出劍,須知趙大龍的突然出手有可能會被心思縝密的勝南看見、有可能會被正在質疑的新嶼捕捉,卻何故宋賢也那巧上前打斷?宋賢那個不成熟的……

    宋賢蠻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我是一直氣憤他怪勝南,是以,就一直瞪著他,正好看到。”

    “哈哈,原來是歪打正著。”楊鞍懂了,欣慰之餘,心中隱隱歎息,他倆都是為著勝南。

    恍然不知,當時生根的念頭,居然在十年後滋長成魔障。

    宋賢,新嶼,為什時過境遷,當年欣慰於你們三個拆不散的我,竟好似嫉妒起了你們牢不可破的兄弟情。眼看你二人對他死心塌地,我竟疑慮起這份純粹的感情是罪惡的拉幫結派。“宋賢和新嶼,都是林阡的人。”就因為三兄弟都強還綁在一起,所以林阡是勢力最大的一支,所以林阡侵吞紅襖寨就成立,這樣的邏輯……

    正是這份邪惡為基石,支撐起黃摑對勝南的抹黑,斥開了二祖與他的多年至交,更蒙蔽了他的眼,義斌、石矽哪怕妙真都隱約看見了真相,他卻寧願清醒地活在迷霧。

    更因為這句話,使他身邊有心人在臘月廿八事變中,第一件事就是給宋賢下毒,雖不是他下令,卻到底是為他所害!他永遠都不會料到,記憶中那個無憂無慮的孩童,竟會因自己而中毒將死。拚命給他運氣要驅出毒,卻無奈驅出後還是半昏不醒……

    “妙真,哈哈,真有你的!”幸好此刻,宋賢還在眼前,見他回歸喜不自禁、拍著妙真的肩膀笑逐顏開,好像臘月廿八的事都沒發生過,沒有受傷被害似的。諒解至此,寬容如斯。

    “宋賢……鞍哥對不住你,幾乎害你性命不保。”看他此刻完全傷愈,楊鞍的心情才不至於沉重。

    “鞍哥,不會是因為怕我這個討債鬼討債才不肯回來吧?”宋賢故作驚詫,開玩笑說。

    “還是這不正經。”楊鞍蹙眉,氣氛登時輕鬆了下來,宋賢笑而挽他入內,正色說:“鞍哥若是真的要我命,此刻我哪還活著……我知道,鞍哥還是心善。”繼而對左右盟軍諸將言道:“鞍哥一到,我心情便大好,看來要打勝仗了!”

    這話的語氣,與“有鞍哥,不打緊”頗有幾分相仿。但楊鞍聽得出,宋賢還是有些變了,不可能再是他羽翼下那個動輒闖禍的孩子,宋賢開玩笑的時候身邊再不是大叔大伯圍繞而是小兵小將們簇擁,他真是將領了,是紅襖寨出來的盟軍將領,是盟軍培養的紅襖寨將領,有什區別呢。

    事實上當年山東之戰結束時新嶼、勝南都已得到磨練,唯獨宋賢沒有真正的成熟,如今,也不知何時,竟已經成熟、被他錯過了過程地成熟——是的,宋賢變了,變的不是心,隻是擔負,這擔負使他成為將領。越來越大的擔負,就像回旋刀,從第一圈環弧,到最後的漩渦,量的堆積,質的飛躍。

    楊鞍嗟歎,一方麵忽略了人事的變化,一方麵又在糾結著人事的變質。是典型的“重了結果,卻忘了過程”啊,殊不知從結果往前追溯,每一步都是對上一步的傳承!捫心自問,勝南宋賢新嶼這些年發生的每一件事,你楊鞍都知道,卻保證了解嗎,更信道聽途說嗎?來自於金人的道聽途說?!

    從開始到現在,宋賢、新嶼、勝南,何時拋棄過紅襖寨?又是誰人,硬將真心看作假意?善與惡,不過一念而已……

    

    許是妙真的歸來敲開了他的心門,許是新舊宋賢的既變未變令他動容,到這一刻心念陡轉,很多曾經被忽略、被排斥、被曲解的勸說全都衝回心岸。大多都來自於天驕徐轅。

    說實話,從前徐轅已找了他無數次,他卻因此漸次加深了一個觀點,那就是徐轅影響了林阡。

    徐轅說,“楊二當家,說了這多卻還轉不過彎來,歸根結底,隻是因為對主公曾有過度的期待,而卻不能給予他同等的信任。”

    這句話,現在想來,哪錯了?

    徐轅說,“將他神化卻不給信任的事,我也做過,比你更頑固,那時候,短刀穀黨派林立、四分五裂,我誤解他不肯擔負、臨陣脫逃,他那時非但不會辯解,更還無賴地對我說他偏要隱居、偏不擔負,迫著我對他來了一次‘興師問罪’,我派兵追殺甚至將他逼上絕路。可是,結果卻證明,是我錯了,錯得離譜。他有他的想法,需要兼顧太多我不必兼顧的。

    後來他拿下短刀穀時,比我想象的還要妥善,更還費了最少的兵馬,傷亡降到了最低。從此以後,我才決定,無論他做什,我都會支持、信任,並嚐試去溝通、去理解。世上沒有誰一個人就可以把計劃運籌如神,但會有一群人能將計劃合作如神。”

    這些話,哪個字不是挖心掏肺。

    徐轅還說過,“你可知,若無主公整合,紅襖寨如你這樣叛離的會接二連三、形不成凝聚而四分五裂?主公承擔之初,料到會有罵名,卻仍承擔,獨自扛完顏永璉及其麾下,隻因沒有第二個人站出來,站出來阻止紅襖寨瓦解。主公當也沒有想到,罵名不在日後,反而先出於你……”

    “紅襖寨,若你不回頭,那隻會在山東之戰全軍覆沒;但若是回頭,起碼有一個機會賭一把。你願輸給完顏永璉,還是輸給有一半可能還是林勝南的林阡?!即使不為你自己想,還有這一大幫的兄弟,他們為了抗金揭竿而起,結果卻要在這樣的迷亂中自我衰亡?”

    為何這樣的語句,隻因涉及“一大幫的兄弟”,就被自己誤解成了恐嚇,誤解成徐轅也在抓他弱點,所以自己後來一邊縱容劉全和展徽,一邊卻對徐轅都不肯真心靠近,所以,所謂的合作其實都是敷衍——沒有自己賣力的“楊鞍軍”,能給盟軍抗金的正麵戰場幫什忙?!也許他可以借口他最近的蟄伏是為養傷,實際上他最近一直就渾渾噩噩自認為懂卻無知。

    現在才懂,徐轅說的都是事實,若他在帥帳相殺前後回歸,那山東之戰還有極大轉機;司馬隆打傷林阡後隻剩下最後賭一把的機會;而今,可能連賭一把都太晚。他和林阡感情的斷點,事變之初在林阡,爾後卻一直在他楊鞍;他當然希望他一大幫的兄弟都能活、紅襖寨能挺過這個最艱難的開禧元年,他卻幫他的兄弟們選擇了一條怎樣泥濘的錯路……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兄弟們下毒手”,輕信敵人的言辭那就是對敵人仁慈!楊鞍啊楊鞍,黃摑的話你為什輕信,看到祝孟嚐大大咧咧就認定了是他暴露,從而就可以懷疑林阡包庇屬下然後嫁禍給你,你為何就不能像當年那樣明辨是非既不認定林勝南也不妄斷趙大龍?!

    口口聲聲要別人和當年一樣,那你自己和當年一樣嗎,覺得他們變了,所以你就變了,這又是什因果!當年的楊鞍,覺得身邊誰都是自己人,什都從善意的角度分析。這樣的楊鞍,為何糾纏著種種細節而忽略了獨獨一個,那就是,月觀峰金人圍攻時,徐轅寧死不放下他:“若是主公,絕不會放!”這樣一個善良溫和、毫無私心的武林天驕。

    妙真口中,箭矢紛擾、雲梯層疊之際,不顧性命也要救她的鳳簫吟,老喜歡掛在嘴邊鼓勵軍心的一句話也是“你們是紅襖寨的未來,一個都不能少”,心心念念都是紅襖寨的未來,跟他楊鞍一模一樣!盟主根本隻是個稱呼,她儼然就是齊魯之地的女人,甚至連山東的方言都能說上幾多。

    他們,和十年前,危難來時不出手、不閃避,先以身體來給自己擋刀的勝南,多像。說不清,這是同化,還是他們本來就是同一類人。世上真有這樣的聯盟。這聯盟的雛形,卻正是紅襖寨。這絕對互信的話語,最初出自最重兄弟情義的他,楊鞍!

    

    “鞍哥,我把消息告知了勝南,應當明早就會來見你!新嶼嘛,恐怕要遲一點,不像那小子空閑。”宋賢的話將他思緒拉回。

    身處月觀峰東的宋賢、一麵威脅著束乾坤紇石烈桓端,一麵又受到司馬隆高風雷的威脅,今日雖妙真回歸但梁宿星比她更早,實際他來見楊鞍也是忙偷閑——

    那惡魔加入東部與中部之間的此地,使宋賢等人都壓力不小,即便打贏了仗也要時刻留意其一舉一動,所以宋賢休息片刻可能就又要備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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