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丈夫何事足縈懷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林阡 本章:第1277章 丈夫何事足縈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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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群山跌宕起伏、東倒西歪橫亙眼前,調軍嶺,便矗立在這泰安之東直指蒼天。怪石嶙峋,絕壁如削,欲上山去,隻一條小道可登攀,敵人若想攻打就隻能魚貫而行,縱是身經百戰也十分艱難。高屋建瓴之勢,難怪國安用設據點於此。

    待到山頂,可見山石壘成的女牆圍裹著岩頭,巍峨壯觀,令人望而生畏;寨門處把守森嚴,一夫當關,千軍難上。楊妙真一路跟著林阡過來,看到這地勢、寨牆,忽然就想起了扇子崖時期的那些少年……那些人,做夢都想要有這般好的條件。妙真鼻子一酸:所以梁宿星能殺死薑薊,卻對安用叔叔無可奈何吧……

    入軍營內,更見弓弩、箭矢、盾甲、抓鉤充足,營房側還設有酒、鹽都院,帥旗飄展威風八麵,又不免令妙真想起馮張莊時的種種窘境,直到聽林阡對楊鞍說“戰爭真能磨礪一個人”的時候,才恍然,也許安用叔叔在“血洗調軍嶺”之前也是不善防守的,但因為遭遇了梁宿星才變得如今天這般強大?山東之戰,原不止完顏永璉在練兵。

    這時楊鞍點頭說是,“安用先前攻擊力強,防守卻不足,今日刮目相看。”妙真領悟,心想,先前淩大傑在馮張莊扇子崖磨練了師母、令我們在得到箭杆峪稍微好一些的條件後可以得心應手;現在被梁宿星這一打擊,師母必當更加強大!麵對嶽離,也不會有事,一定會因禍得福……妙真轉頭看林阡,心中妥帖:何況,師母一直有師父撐腰呢。

    卻是有些擔心哥哥……妙真再看楊鞍,她聽出他此時語帶悲愁。

    

    自然悲愁,眾兄弟在林阡與他一同來見國安用之前,已對他闡述了國安用等人的態度。眾人是眼看他對國安用那般親信、那般憧憬,而不得不給他心理打一劑預防針。

    隻是,這難免給楊鞍澆了一盆冷水,雖然眾人措辭都比較委婉,楊鞍卻熟知國安用的性子,國安用和他一樣把兄弟看得極重,認定了血洗調軍嶺那多兄弟死是他楊鞍的錯那就一生一世都是他的錯。

    自然悲愁,怎是安用最不信任他?雖然他料定了前路會有反對的聲音、要他伏罪的言論,也沒想過是安用!

    最悲愁的是,他此刻終於體會到了林阡當初的心情,雖然這還是個鋪墊而已,還沒有真的當麵對質……但鼓足勇氣沒有退卻、他狠下心來到調軍嶺與國安用當麵對質的原因,是不想這矛盾再反反複複演變下去了,再牽累更多的人,再引發更多的不信任……

    “鞍哥,相信我。一定可以。”當到了國安用帳外,他顫抖的右臂被林阡攥緊。

    “總該麵對的。”他心隱隱有了決定,一方麵,他相信勝南已經幫他彌合了大半裂痕、他和國安用的矛盾沒有先前他和林阡的大,他也相信國安用,不會比他更冥頑不靈……一方麵,他卻也想過,畢竟他犯的錯、引起的禍害比先前莫須有的林阡大得多,如果真的沒辦法諒解,那也隻能……

    “終於肯回來了……”思路被打斷,原是簾帳掀開又落下,國安用見是他來,冷笑相對,明明和劉二祖一樣的話,卻截然相反的口氣,“盟王,帶這種人回來,不怕更多的兄弟走嗎?!”

    驟然換了光線,楊鞍卻覺得周圍更亮了,誰在說話說了什他都沒聽,就看著對麵那個他少時一直要好的朋友,國安用,戰場合作比劉二祖少得多,卻在蹴鞠場上、演武場上流逝過彼此的青春年少……被膨脹的記憶掩住耳膜,他知道他是一時失聰。

    

    當今泰安五大戰場,北戰場靠吳越,南戰場靠鳳簫吟,西戰場是劉二祖,東戰場是國安用,除林阡外,獨擋一麵就這四個。足可知楊鞍說“安用武功智謀不輸我”所言非虛,這虎賁之士,力能扛鼎,武功絕對是楊鞍左右,謀略方麵,曾以遊擊戰給嶽離都出過難題,更有甚者他們今天也見到了——

    這國安用能夠與時俱進查漏補缺,梁宿星給他吃過苦頭,他就針對梁宿星製盾備甲,更向海逐浪以及袁家軍學習川軍的神臂弓、抓鉤、床弩。當初袁若那好的老師在場,祝孟嚐和吟兒也就看了驚奇沒學好,這國安用卻比他們厲害得多,間接學習也能像模像樣。

    所以,也無怪乎國安用是山東大局逆轉的最後希望。

    楊鞍的思路重新接回——若冰釋實在艱難……隻要紅襖寨能夠翻身,即便要我楊鞍死……

    

    聽覺恢複,其實也不過片刻,衝進耳的第一句話,是國安用麵對林阡的毫不妥協:“盟王,若執意收回楊鞍而不懲處,則國安用走!否則,國安用不能向自己死去的兄弟們交代!”

    “錯了安用,不該把調軍嶺血洗全然歸咎到他的身上,那是金軍刻意的殺戮,是梁宿星的罪,並非鞍哥的過失,他若是能夠預知,絕不會放任金人,如今也後悔莫及!安用,記得過去與他的兄弟情義,你知道鞍哥是怎樣的人。”林阡據理力爭。

    “他曾經是我兄弟,他害的卻也是我兄弟;他不是直接的凶手,他卻是禍根,危害比梁宿星更大,居心亦比黃摑更險惡!”國安用狠狠地對著楊鞍。

    曆史重演,語氣神態都一樣。置身局外,楊鞍才知曾經的那個自己完全想岔。

    “安用,鞍哥沒有變質、沒有降金,先前我讓逐浪對你敘說,你竟一概不予取信?!”林阡亦難免震驚。國安用的敵意比他所想更強烈——不僅怪責楊鞍,更還覺得他是奸惡,與金軍一樣是他的仇敵!

    “盟王,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擔憂你忽略了一些細節,你因為過往的情誼而過分相信他。”國安用說,“臘月廿八,楊鞍的叛變,盟王說他不是為了爭權奪利,隻是因為誤解盟王。這句話本身就說不通——有誤解可以對我們說,憑何直接去找金人?!”

    林阡看了一眼楊鞍,知道那時候楊鞍不肯抹黑了他,寧可不說,卻偏偏找了個最不該找的幫手,也許該怪那黃摑時時刻刻都環繞在楊鞍身旁,比當時的國安用劉二祖等人更近。誰教那時候楊鞍正在馮張莊養傷……種種巧合,使得楊鞍在莫名其妙叛變之後,被人形容成是“不得誌”“爭權奪利”。

    “那是因為鞍哥不肯將我詆毀,才未向你們公開說。”林阡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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