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7章 惡陣彈指散九州風雲亂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林阡 本章:第1567章 惡陣彈指散九州風雲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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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豈有那般強力,進不去,便直接從外打破?

    有,還真就有那樣的力。

    就在這電閃之間,忽現一久違高人,浮光掠影,稍縱即逝,

    隻和這陣法一擦肩,竟徒手杠上了它,硬生生將其一拆而斷!

    “那個可怕的淵聲,他握起刀,他就是刀王,拿起劍,便是劍聖。”

    又要添一句了,他看到陣,他就是破陣圖。

    饒是如此,也不比他當初在平涼破六合陣輕易,掀天匿地陣六十四件神兵,使他手上一便鮮血淋漓。瘋魔如他也被震醒,一瞬之間瞪大眼睛、怒喝一聲:“什爐,這燙!”

    “淵聲?!”眾人難以預料,這惡魔怎又重現?不是早被囚禁了起來?

    莫不是他的徒子徒孫們心有不甘、千方百計帶他從浣塵居士手逃出?那浣塵他……是否已經遭遇不測?

    一想到世間唯一能製伏淵聲的琴音可能不再,眾人心就一沉,

    當是時,淵聲一邊高興地笑一邊嗷嗷叫痛轉著圈蹦,換別人可能還會覺得可愛,可那副表情那種動作掛他臉上擱他身上還是令人……魂悸魄動。

    才知道,神情,語句,動作,都得看人。

    他卻顯然不是為救他們而救,之所以空手毀陣,不過是為了一頭撞到人群中,找尋他心心念念的薛晏,求戰——

    

    金宋兩國涉及生死、榮辱的這場對陣,由於位處第一陣眼的林陌輸給林阡,故而以金方慘敗而告終。

    然而,雖然金方陣法被宋傾覆、全體涉陣者被宋鎮壓,奈何宋方群雄自身亦不能動。危難關頭,幸有淵聲出現將宋陣終止。

    金陣坍塌已不能逆轉,宋陣膨脹卻能亡羊補牢。當淵聲製止了宋陣的沸騰過速,既解救了宋方眾人的性命,亦杜絕了對金方高手的趕盡殺絕。原已高懸於宋軍頭頂的兵刃,原已割掃到金將脖頸的強光,全都被他於轉眼之間駁回。

    雙方適才完全失衡的形勢,盡由他以一己之力,逆轉到靠近平衡之處,難免令眾人慨歎,留他活命,倒也正確?

    隻是,金方敗局已定、覆水難收,涉陣者亦都精疲力盡,就算是營救死傷、邊防搶險都做不了,唯能被迫委頓在地、充當這後續激鬥的看客——

    沒錯,後續還有激鬥,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淵聲打破陣法力挽狂瀾又怎樣?以惡製惡必然生出更大的惡。還好淵聲幹淨利落,眼珠子還沒轉就當先翻臉,不必逼群雄恩將仇報。

    光芒褪盡,淵聲毫不猶豫一躍而前,不遺餘力橫衝直闖。

    前一刻救世之光,後一刻滅世之災。

    

    地崩山摧,大宇中傾,天昏地暗,終究支起一木,頂天立地。

    林阡雖身心俱疲、早到極限,打陳倉千軍萬馬,打金陣全部能量,打林陌以及夢魘……現在打淵聲,他依舊擋在陣地最前,當仁不讓。

    淵聲眼前一亮,腳步停止,殺機轉移——薛晏之外的又一執念,他的兵器,飲恨刀。

    要對付這個虛脫的林阡,還不是探囊取物般簡單?

    一招而已,將他斃命,同時奪刃,就這快!

    “放開。”是幻聽?明明沒人開口,突然斜路生風,淵聲一愣,殺機略斂。

    林阡雖有決心、膽魄,奈何不是鐵打,幾乎才衝上前便氣息不暢、刀法難以施展,眼看一刀敗退隻能保命,好在此時此地,左右還有幾位高手,能夠暫時幫他分擔——

    “幫主公爭取時間恢複。”胡弄玉向來睿智不下於金陵,甫一看出林阡需要調勻內息,便立即召集眾人來為他頂上。雖然環慶戰區的他們,此刻的戰力比金人或陣眼都高不了多少,然而作為勝者和非陣眼,到底還有些殘留。

    胡弄玉一聲令下,浪蕩子、祝孟嚐、百飄雲、青城派大弟子,一並隨她衝殺上前,眾木成林,聚石為路。

    卻看淵聲袖袍一拂,卷起千堆血光,橫掃千軍之勢。在眾人還未意識到的一,自己才握起的兵器已盡數為他所搶。他不知何故殺機忽然變淡,不曾操縱兵器反殺,反倒是揮動手臂玩轉,所有兵刃都在他周身紛紛揚揚,浩浩淼淼,兜兜轉轉,上天入地。

    眾人如遭定格,驚呆望著他戲耍式的打法,他明明沒在打他們,力道方向也不在他們,可他們想移半步,卻比登天還難!

    必須承認,淵聲之撫摸,於眾人是覆沒。

    他頑皮得累了,無趣地停下來,笑而睥睨:“全都不是我對手。”

    “大話說太早了。”側路又傳一聲輕笑,似乎就是剛才說“放開”的語氣,錯不了,淵聲眼神如電般掃射過去,

    不遠處,有一青衫男子扶劍而起,原是背對著他運氣恢複的,此時轉過身來與他照麵,眉宇間全然是桀驁不馴。

    “獨孤哥哥!”胡弄玉一喜,眼神都是期待和信服。

    全都不是我對手,這話,獨孤清絕隻能做說的那個,不能做被說的對象。

    “獨孤,適才你是陣眼……”浪蕩子不像胡弄玉那樣盲目崇拜,急忙製止獨孤,心知他不會還剩多少氣力。

    “讓我打,我下天山就是要打他!打贏他,我便是天下第一!”獨孤清絕狂氣大發,不顧浪蕩子的阻攔身體一直前傾。

    林阡深知淵聲不在正常狀態,至少需要六合陣中的所有高手才能持衡,而獨孤適才又是陣眼、消耗極大,此舉顯然送死,林阡雖在運功卻必須開口:“孟嚐,飄雲,攔住他。”

    “林阡,攔什。”獨孤臉上盡然渴戰的高興和高傲,“你也懂,有什事,會比挑戰看似不可能的更快意!”

    來不及多說,淵聲好奇不過半刻,就決定不再打量,而是靠打來掂量。

    煞氣旋即撲麵而殺,那架勢,好比癲龍起風,強行拽起煉獄,拖上半空再用力甩下。

    獨孤霎時被迫與眾人隔絕,身陷那迅猛卷集的黑色漩渦,被無數刀槍劍戟圍在中央。

    他此刻既不在戰力最高,也不在神傷之時,心中無法隻存殘念,故未能頃刻發揮完美,而隻能抱殘守缺並以天山劍法穿針引線。

    別具一格、殘缺不堪、藕斷絲連的殘情天山雙體係劍法,方才在陣中對抗完顏永璉之時,分明毫不遜色,然而在這個瘋魔的淵聲手下,竟僅僅能招架兩回合……

    “是不是大話?是不是!”那瘋子是穿透霧霾的唯一可見,此時其麵容於煞氣彼端反複震蕩。

    獨孤無力回答,難以為繼,連打連退,苦撐三招,淵聲冷笑一聲,充滿挑釁:“向我認敗,饒你不死。”

    這恥辱,在天山的時候,獨孤嚐過一次,那個名叫肖逝的老者,“何須十劍?三劍如何!”

    但那時點到為止,不似今日命不受控!

    獨孤隻覺掀天匿地陣所有的風、雷、水、火……哪是被中斷,根本是被淵聲嵌進了每招每式!

    胸口堵塞,頭暈眼花,劍招竟第一次感到匱乏。

    他初衷不像林阡那般是為了保護盟軍才迎戰淵聲,但現在心中卻平添了一絲保護欲、知道他若不敵則此地全軍覆沒,所以,不能輕易認敗。

    責任感,他有,近三十年,卻向來是堅定地隻為家族複仇雪恥而活。

    不知從什時候起,倒也,和這個抗金的聯盟,藕斷絲連了……

    藕斷絲連……他苦中一笑,倏然又有了靈感,

    終在這戰力不高、心神不傷之際,喚得那暌違殘念又來,

    支離破碎、魂不附體的劍招,總算不再局限於殘情弄玉,而是舉一反三,沿著殘情舊夢、殘情長虹、殘山剩水,而一步步推衍到了西風殘照,

    京口天山世道寒,江湖沙場行路難,

    他與抗金聯盟,這些年來看似格格不入,為了追逐巔峰他更是拋棄了功名,不止一次,

    但,遊離於外,卻從未離散,皆因手心的紋章相同,

    西風殘照,漢家陵闕,誰言蒼涼就不大氣,殘損就不豪情,

    武林,沙場,兩條看似平行的線,便在這一刻、這一劍,恢弘逍遙,徹底融匯,

    謹以此招抒壯懷!

    重壓之下,偏是這不信命的脾氣,迫使獨孤遇強則強:

    “你強是真強,不過,認敗?,我若也瘋了,會比你更強!”

    回陽心法登頂,殘情劍境通明,從來就不是他必須轉折的中點,而隻是他鑽研武學的又一起點,

    與淵聲僵持又三回合,獨孤雖然劣勢明顯,卻是此局唯一亮色,殘情劍術行雲流水,教觀者無不心驚膽戰又心潮澎湃。

    

    當然心驚膽戰,眼看獨孤每次攻防都像曆劫,

    當然心潮澎湃,目睹獨孤每次破立都出奇跡,

    心眼,都隻有獨孤,因他是南宋第一人不假,更因淵聲那一通亂舞已把他自己打成了不似人樣,眾人看不見他……

    簡而言之,戰局就好像不存在淵聲這個人的形體了,他早已變化扭曲到好像依附在每一把劍的側麵、每一把刀的刃邊,連影子都斷斷續續,

    誰都不想用“縹緲”“空靈”“玄妙”來形容所見!

    對付如此妖魔,劍招再厲害也不夠,而且獨孤氣力很快就會耗竭。胡弄玉發現端倪,卻苦於她攝魂斬時靈時不靈,其餘人等,包括林阡在內,此時雖然多少有了體力,卻根本無法找到間隙插手。

    危急關頭林阡當機立斷,決定隔空傳功、像南石窟寺中獨孤支援他那樣,從獨孤背後給他氣力加持,是以獨孤原本已到絕路、突然又柳暗花明,此情此景,林阡為獨孤之力,獨孤為林阡之手,說不清誰在借誰,卻真是契合之至。

    如魚得水,相輔相成,可惜差距仍然懸殊,長此以往,險象環生,九死一生。

    十招末,獨孤林阡都到極限,淵聲熱情燃到恰好,一掌朝著獨孤狠灌,滅頂之災,卻在這千鈞一發之時,驀地有“嗡”一聲一大群毒物從天而下,及時鋪陳於淵聲和獨孤之間,林阡原道是胡弄玉爆發,未想循聲看去,卻是何慧如駕到。

    “慧如……”在看見她的那一刻,林阡忽然意識到,他們已不在陣中——

    既然陣法已破,原本守候陣外的兵馬,當然不再是助威、不隻是擺設,他們,全都可以入局,以解燃眉之急!

    尤其何慧如,這樣超強的戰鬥力,不參戰實在太可惜。

    林阡笑歎,陣力太強,竟害自己思維局限,以為隻剩陣中人能合作、對抗淵聲連十回合都捉襟見肘。

    好在,陣外的人不似他這般糊塗,陣外盟軍,有另一人能代他調兵遣將,發號施令——

    慧如給獨孤和淵聲的戰局擋了這一忽,那人抓緊戰機、手持惜音出鞘,隻聽一聲尖銳嘯響生生與耳相擦,眾人全都下意識捂住雙耳,淵聲也不例外,竟在與獨孤續起劍鬥的中途分心,那人憑空而降之際,正巧補在獨孤側位,不曾耽誤兩萬式迭起,劍勢奪魄,血雨腥風。

    “吟兒。”此刻由她與獨孤合作,林阡心下安妥不少。

    在她之後,千軍萬馬,旌旗蔽空,鼓聲雷動,風起雲湧。

    提醒著他,此陣從來就不是隻有六十四個人。

    絕處誰與共,烽煙山河盟!

    與此同時,柏輕舟不顧危險到他身邊,與他說起此夜環慶軍情:完顏君隱與金宋雙方留守統帥都約法三章,絕不趁人之危入侵任意一國,皆因他不想重蹈鐵堂峽之覆轍,意圖操縱平衡卻反而破壞平衡。

    “小王爺既按兵不動,對陣便不會有什禍端。”戰場上,林阡對完顏君隱的在意程度僅次於完顏永璉和楚風流。

    “主公竟不問,吳曦有無異動?”柏輕舟問。

    “有曹玄勸阻,他激進不了。”隻要小王爺不動,西線必然穩定,對陣並未引起損傷,林阡終於放下心來。當時的林阡,沒有想到南宋在東線戰場已不宣而戰。

    

    不知何時起,天色已大亮。

    當獨孤吟兒掎角之勢共打淵聲,而諸將效仿林阡適才所為,為他倆掠陣、以內力相濟,將所有氣流都匯聚於殘情劍、惜音劍上,因此為林阡掙得了這段與柏輕舟對話的時間。

    才說幾句,林阡便看得出來,高手除了吟兒之外,大半強弩之末,所以眾人齊心協力,也並不能拖延淵聲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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