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2章 綠竹含新粉紅蓮落故衣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林阡 本章:第1592章 綠竹含新粉紅蓮落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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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阡聽罷燕落秋的一係列計劃,著實感觸良多。燕落秋也好,燕平生也罷,其實都是力求穩妥、完美之人,他們卻偏偏劍走偏鋒、要美貌無雙的燕落秋去取信謝清發,實在也是因為無人可用、無路可走。然而,即便是這樣的潦倒處境,寧不來竟還不離不棄,實在也是憑一顆熾熱的赤子之心吧。

    一時為了寧不來感動,竟忘記聽燕落秋在講什……

    “原本我覺得金宋雙方不會那快就決戰,至少也要一個月,自然不想你被父親的計劃影響。但是父親生死攸關,非逼著我九日之內殺了謝清發。我倒是想過,殺他之後會否反過來影響金宋之戰?”燕落秋坦然說著心路,“若是成功殺了他、如何去嫁禍金軍有利於你,我也要仔細考慮,包括這九日要不要索性就告訴你,並不算擾你?可惜,換做以往我很快就能有的決斷,那幾日我真是初陷情網、為情所困、完全糊塗了,現在回想起來,我用紅蓮業炎和白虎的臨時陣容打謝清發,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林阡緩得一緩,才回過神來,努力拚湊起燕落秋剛說的這句話,由於自覺對她不敬,臉上不禁又是一熱。

    她看見他臉紅真是喜歡,笑著繼續撩撥他:“小阡,真是報應啊,旁人怎為我神魂顛倒,我就怎對你魂牽夢繞。”

    “……”他因為走神而思緒滯後,本來還在蹊蹺,她燕落秋的人生,居然也有為情所困四個字?好不容易追上她語速,聽到魂牽夢繞又四個字,更加語塞。

    “唉,待到思路清晰了一些,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給我考慮了。我沒想到這快,這巧,海將軍竟被謝清發關押,而且居然也在冥獄……”燕落秋才不給他發話拒絕的機會,繼續講,“因為我事先不知道謝清發會和嶽離私通款曲,算不準他會對海將軍如何安置,你對我說起‘冥獄’,我才意識到,父親的計劃可能會因為意外突然開始,實在猝不及防,險些令我手足無措。”

    “嶽離喬裝打扮又壓低聲音,你怎能認得出來?”林阡問,憑她的內力,聽不到謝清發和嶽離的完整交談。

    “猜的。可厲害嗎?我隻聽到‘寵辱不驚’‘致命傷’‘放火’‘南山’,隻言片語。”燕落秋嘴角含笑,一雙美目澄澈,“你再告訴我‘海逐浪’,我就猜到謝清發想做什。他想害你,我不饒他,剛巧他還活著,那便物盡其用。”

    “……厲害。”林阡看她半晌不繼續說,想起她開頭有句問話,好像一直在翹首以盼,趕緊回答。

    “古外麵,我對你說的都是真的,除了父親還活著。雖然關於真相我不想擾你,內心卻恨不得告訴你要你幫我,可是不知何故,還是脫口而出父親已死。或許這些年來騙人騙得多了,連自己都迷惑,張口閉口都是他死了……那時你要求絕對互信,我不能多說一句,否則不能被你允許進冥獄。我這燭夢弦有氣息硬傷,可是總比那沈宣如強。那時我在心中盤算過紅蓮業炎和白虎的戰力,希冀能為你增添勝算,可是,太倉促了,我雖留下記號,它們來得也慢得多。”

    “原來如此。”林阡點頭,相信了她的解釋,可惜的是,本來她給他找好一起打謝清發的幫手,在他打完謝清發後總算趕到剛好打了他。對於燕落秋來說,計劃突然開啟,沒有時間籌謀,但她既然要紅蓮業炎白虎露臉,潛意識應該已經想告訴林阡真相,也就是準備和他商議殺謝清發之後會否反過來影響金宋之戰。

    “我一時緊張,思緒過多,你便看出我的急迫,我哪是因為要救父親急,我隻是急著要陪你一起打五行陣。”燕落秋歎道,“我又想,即便身在冥獄,也還是可以暫時避開你和父親見麵的。畢竟你將你和謝清發的交鋒計算在了水陣或土陣,並不用去冥獄的最深處,謝清發若敗死,父親便無危險,戰後釋放不遲。然而我急中出錯,忘記你是個仁慈的人,你打贏謝清發後,立即就要我去放人,而且因為謝清發還沒死透,你不會放心我一個人去。”

    “是吟兒仁慈,當然,她所說的,就能代表我。”林阡說起吟兒,燕落秋神色一凝:“是。我與她雖一麵之緣,卻也懂你為何懼內。”

    沉默許久,她才又說話,麵色卻顯得更蒼白:“小狂俠與我一起去,我無法與父親交流半句。我原想把他們都攔在後麵,故意放慢了腳步,萬料不到,父親對破銅爛鐵的感覺那般強烈……隔了兩個陣法他都能感覺到那神器,更還直接追去深淵開啟水陣要將你殲滅。封鎖了多年的戰力,一朝之內全都爆發,他把對魔神和對謝清發的仇恨都給了你。我本是刻意殿後,追上時已沒辦法製止,寧不來的那一箭直衝著你,我既想解釋又想把箭打開,可是卻連彈燭夢弦的時間都沒有。”

    所以,便隻能奮不顧身衝上前,從背後將他緊緊抱住,用她的身體給他擋下了足以致命的一擊……

    林阡再如何鐵石心腸,又怎能不為所動?歎了一聲,難掩愧疚:“你舍命救我,我此生欠你。”

    “並不欠我,沒有舍命,當時我有把握,隻是自信過了頭。”她雖虛弱,笑靨如花,“我自信立即就可以與你解釋,卻高估了自己、居然才擋箭就暈死過去。畢竟我從小到大沒受過傷,那痛楚真的讓我睜不開眼,後來我昏睡了多久,你們便激戰了多久,唉……”這嬌豔桃花,卻隨著她的體力耗竭,漸漸變得枯萎,語句也開始淩亂,漸漸斷斷續續,“小阡,我後悔我一直盡可能避免,最後還是沒能逃得了,甚至還促成了你們的對決。那些誤會,因為各種不巧,堆在一起,我自己也覺得、糟糕極了……”

    他察覺她說了這久的話,到這一刻氣血敗壞再撐不住,雖是坐著,搖搖欲倒,他急忙上前將她扶穩,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全身僵冷,一驚:“我全信了,用不著再說!”

    “你知道嗎,我最高興的事,便是被你說相信,最難過的事,就是被你放開手……”她內外兼傷還酗酒,撐到此時才吐血已是運氣好,命懸一線,奄奄一息,卻還緊緊攥住他的衣袖,幽怨、愁鬱、兩行清淚,“我,我是真的難過啊,我在那被你信任的最好時候,都沒有得到過你的心……”平素明媚陽光,原也藏著這般苦澀。

    性命之憂他也無法避嫌,即刻抱起她給她過氣,同時檢查她傷口有未迸裂,借著月光他看得清清楚楚,輕紗下她原本美麗的胸口,有道深刻的再難消除的貫穿傷。

    那時她略有好轉,凝視著他的同時,含淚笑了起來:“果然君子,目光凜然,可我又恨你這般無情……”將他手緊緊按在她心口,不準他移開:“別移開!你聽著,這顆心,隻裝你,為你跳,這傷口,我很喜歡,提醒我曾為你作戰,這個名叫燕落秋的女子,還能活幾日,便再愛你幾日……”

    這話實在太感人,這攻勢實在太猛烈,他想起營帳他喝的那一碗醋,雖然微甜可是太酸,再不抵禦更待何時?

    “可是,我早已為吟兒破例、不再娶別的女子,因為這芸芸眾生,她與我最似,最天生一對,無需再試其他人,此生足矣。”他見她不再垂危,因此狠心拒絕,卻忘記她才剛好轉,又將她打擊得暈死過去。

    該拒絕時口拙,不該拒絕時硬扛,自作孽,不可活。

    他又給她運氣支撐了片刻,才將她從生死線上再次拉回。

    “唉。”燕落秋勉強起身,輕歎一聲,似乎被他說服,“小阡,我送你出去。”

    他原想說他認得路不用送,但是又不敢再對她殘忍,隻得跟隨她經過這靜靜繽紛的桃林,百步以外,忽見道旁有一片雲翳掩石,像極了桃源村那塊把路對折的鏡,透過漫天彌散的霧氣,錯覺被蒙了一半的對麵就是黔靈峰。

    

    這桃花溪他不是第一次來,磧口也有太多魔門相關的提示,那清楚,都被錯過。

    教他忽然徹悟,世間的很多事,看似當時能避免,總是過後才恍然。

    就像邪後從來不提魔神的痛,萬演一直沒說謝清發的苦,如果早知道提到、說出能迎刃而解,誰會沉默?

    而她燕落秋,瞞了他許久燕平生的存在,雖然傷了他也害了盟軍,但出發點卻絲毫沒有對不起他們。

    既然現在已經確定燕落秋並未設計三方互耗,那河東的戰事其實是兩組聯軍的明爭暗鬥,分別是金軍與萬演、盟軍與燕落秋,先前一直平分秋色、雙方勝負難決,後來萬演出其不意、金軍占據主動,繼而燕落秋半道殺出、盟軍捉襟見肘,最終卻以燕落秋逼退萬演、助盟軍對金軍翻身而告終。

    他適才隻是出於道義原諒了她,忽然發覺自己才是那罪魁禍首、她對自己不僅沒傷害甚至有幫助……加上適才拒絕她他怕她此刻難堪,便向她致歉來完成此行:“我先前,誤會了你,給了你許多過分的指責,將你害得不安、痛苦、傷心,實在抱歉得很,盼你今後能夠……”

    “不必抱歉。我做過的事,我都認,沒做過的,不需要不安。”她回眸一笑,恢複了素日的千嬌百媚,“小阡,誤會越多,指責越過分,不就越代表你看重我?我雖痛苦傷心,但隻要冰釋前嫌,我便否極泰來,變得痛快高興。你呢,冰釋前嫌的此刻,是不是覺得有我比沒我好?帶上我遠勝過離開我?”

    他愣得差點連步都走不動,這,這什意思?他不是拒絕了她嗎,她不是被他說服了嗎?原來沒有嗎?!

    “真是個榆木腦子。”她笑起來,趁他駐足發愣,手指滑到他的後腦,恣意撥弄他的頭發,“我難過的是,在那被你信任的最高興時候我都沒有得到過你的心,可我高興的是,偏是在被你放開手的最難過時候我得到了……傻小子,莫再麻痹自己,趕緊開竅了吧。”

    他不知道她這段繞口的句子吟兒能不能說,但是她微微踮腳就能夠到的他的頭,吟兒一定夠不到。

    因為完全沒有防禦,這又一次攻擊突如其來、排山倒海,他險些被打懵,很快更發現了四周有異:“這……這不是出去的路?”

    “不著急出去,我在給你看著局勢。金軍若敢打盟軍,五嶽便會傾巢而出。”她完全不在乎他的“趕時間”,因為她是勝過棋諸葛的棋妖。

    “胡鬧。”他怒從中來,實在沒想到,才相信了她沒騙自己,居然就被她騙過,雙眉一軒,冷道,“我該走了。”

    “小阡,你可知,磧口的磧,還有另一個意思?”燕落秋微微一笑,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九曲黃河奔騰到此,與此地湫水河相遇、相撞,水急浪高,跌宕成天塹。但‘磧’之上,水流平緩,水麵很寬,經行者可停泊而無性命之憂。”

    林阡一怔,聽出這和她的誌向有關。南山上她對金軍義正言辭,“我聽我夫君的,他應是希望我繼續中立,做個被他庇佑的風雅之士。”她的立場並不是中立了臥薪嚐膽打黔西,而是完完全全的中立、安寧,她和她父親不一樣。

    “我想實現娘親的夙願,將磧口恢複成舊日風雅之地,和你原是殊途同歸的。”燕落秋帶著一絲愁緒,“可是,父親和你我、和娘親都不一樣。”

    “等等,這句話,別這說。”林阡那樣的心思深重,自然聽出又被她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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