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知道呂筱筱一直在看著他，但他低頭吃飯，目不斜視，吃完了，親自收了碗碟，要往灶房送，呂筱筱出聲阻攔道：“外麵在打仗，本殿心怕的很，你還是留下來吧，收拾碗筷這種小活計，還是讓隨侍去幹的好。”

    她立即招呼了華玨。

    楊淩：“……”她會怕打仗？這借口也忒拙劣。

    但好歹她是一國公主，他身上肩負著保護她的責任，誠然，以她的功夫，外麵的戰火還燒不到她的身上，但如果她非要給他下個絆子自己往火坑跳然後栽到他的身上，他也得擔著不是？

    倒不是他小人之心，實在對麵坐著的，是一個神經病女人。

    華玨把碗筷收走了，臉上依舊是恭順的表情，也瞧不出有其它。

    但楊淩也不可能一直就守在帳子不出門，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要下雨的緣故，他覺得帳子有些悶，便道：“我出去巡視一下，看看情況，公主既然是怕打仗，就留在營帳，不要到處亂跑。”

    “不，我不要一人留下，我和你一起出去。”呂筱筱一副嬌氣又任性的模樣。

    楊淩自然是拒絕的：“公主還是在營帳中待著吧。小的不走遠，就在附近看一下，免得有人趁亂摸上山來。”

    “敵軍哪能摸得上影山來？你這分明是找借口不讓我跟著去！”素日見慣了呂筱筱或驕縱或毒辣的模樣，不得不說，她撒起嬌來的模樣……比那些個麵孔都要好看不知多少倍。

    但在楊淩這，她再好看，也不及曲小白萬分之一二。

    所以，他拒絕得也是很徹底很堅決：“公主是忘了剛才的黑衣人了嗎？這是影山，危險無處不在，老老實實待在營帳，才是最安全的。”

    “營帳外的這些侍衛，雖然也叫高手，但和你比起來，差的豈是一星半點兒啊，還是你身邊最安全。”仗著這是在軍營，楊淩不好公然反抗違逆她，她撒嬌起來沒完沒了了。

    楊淩越發覺得悶，心頭甚至起了一股燥火，睨了呂筱筱一眼，看樣子是甩不掉她了，隻能同意：“你帶幾個護衛。”

    “有你在我還帶什護衛啊。你以一敵千萬都沒問題啊。”

    呂筱筱豈能不明白，他這分明是要避嫌的意思，但她隻假裝聽不懂便是了。

    楊淩實在懶得搭理她，先一步出了門，呂筱筱立時跟了上去。到帳外，那些侍衛就要跟上去，被呂筱筱做了個禁止的手勢，一眾侍衛便沒有一個敢跟上去的，就連那些隱在暗處的影衛，也都沒有敢跟上去的。

    營帳外此時空空如也，不見一個士兵，在離營帳不遠處的山腰上，卻是火光映紅了半座山，火光人影幢幢，都在忙於應戰，往山下扔滾木礌石的，射箭的，一個個都十分剽悍勇猛。

    楊淩和呂筱筱站在一處山石上，居高臨下，能清楚地看見半山腰處的這些士兵，但夜色畢竟太黑，在山底下，雖有火光，卻是瞧不甚清戰鬥打到了什樣的光景，隻能看見遍野都是人影。

    楊淩往山下走了走，到了士兵們麵前，便能看見山下的敵軍正前赴後繼地往山上衝，敵軍陣營，不時有火球朝著山上射過來，不過，好在是山下提前挖了防禦工事，那些投石機發射器之類的，射程根本到不了山上，火球石頭等，都落在了防禦工事，根本就到不了山上。

    倒是山上的將士，居高臨下，所扔下去的滾木礌石，都能精準地落在防禦工事，阻止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呂筱筱站在他的身邊，讚了一句：“慕老將軍果然有兩下子。”

    作為一個小輩，說這樣的話，其實多少有些不知禮數了，但人家貴為公主，怎說，也是主，以這樣的口氣說話，倒也不是太逾越。

    楊淩沒有接她的話。他一個校尉，自然是不能去評判主帥的。

    看這個樣子，敵軍今夜是不可能攻得上山來的，而且天陰沉得厲害，空氣似乎都是悶熱的，一場大雨迫在眉睫，這樣的話，敵軍連火攻都用不上了，那影山守住就是沒有問題的。如果慕慈恩還想再立點戰功，派人下山去追擊一下，應該也能小勝。

    楊淩想著這些，心頭略微輕鬆了一些，但也不知是不是天氣的原因，他總覺得心頭悶燥，煩亂的很。

    偏頭看看呂筱筱，隻見呂筱筱正專心一誌地看著山下的狄夷士兵攻山，火光搖曳，映得她認真的神色倒是有幾分……好看。

    楊淩的腦子浮出“好看”二字後，就算是再怎愚笨，也意識到有問題了。

    更何況，他並不愚笨，且又自幼熟識藥理，也學得一些醫術傍身。他腦子立刻掠過了各種可能性。

    林裴？

    不會，他的確是炒了一些菜，但他並沒有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