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的身影早已經消失。

    三進院兒，幾個護衛擋住了曲小白的去路。

    “對不住，楊夫人，請您稍等，容我們先去稟報小將軍。”

    曲小白歎了一聲。在自己家的院子，卻要看別人擺出這樣的譜來，真是何等的諷刺。

    但她已經顧不得這許多。

    護衛進去稟報不多時，慕南雲便親自迎了出來，未等曲小白質問，先就自請其罪了：“小白，怪我怪我，忘了告訴護衛，你來不用稟報，我本意是要讓他們阻攔那五公主的人。你也知道，我和她，麵和心不和，就那回事。”

    “你們怎樣我管不著。”曲小白冷淡出聲，“在我的院子，還請遵守我的規矩。慕南雲，雲不閑大夫還在軍中是不是？麻煩你現在就派人把他請回來，要快。”

    慕南雲立即警覺：“是楊淩的傷出問題了嗎？那位小神醫，到底是治不好他是不是？要我說，你們今天晚上就不該把那個禦醫……”

    曲小白冷冷打斷他：“趕緊去請人吧，我不想跟你廢話。”

    禦醫？虧他想得出來，他真的以為禦醫的醫術就是高的嗎？

    “好好好，我趕緊讓人去請。”

    固然，雲不閑不屬於軍中編製，但出事的時候他在軍中，以他的本事，想要出來尋找楊淩根本是不可能，所以隻能在軍中苦等。

    慕南雲立即派人去往軍中接人，曲小白轉身就要往回走，慕南雲急忙出聲：“小白，先不要走，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曲小白微微蹙眉，“你有什事，能重要得過我的楊淩？慕南雲，我現在不想聽你說任何事。一切等楊淩醒了再說吧。”曲小白冷冷轉身，一刻不停地朝前院走去，徒留慕南雲怔忡在月亮門下。

    “小丫頭，你也太絕情了吧？”良久，慕南雲輕聲呢喃。

    夜色闌珊，天上一彎清月，映得人間影影綽綽，那看似單薄的月色，覆住了人間所有的悲歡。

    曲小白站在門前的一架荼蘼之下，沒有進屋。

    白霜一樣的月色，把她和荼蘼都染成了霜色，讓她的周身愈顯清寒。她單薄的小身板瑟瑟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別的什原因。

    辛青君安頓完了呂筱筱和慕南雲，踏一地月色而來，正瞧見曲小白。

    “怎不回房去？外麵風露甚涼，小心生病。”辛青君眉心微蹙。

    曲小白搖搖頭：“我沒事。慕南雲讓人去請雲不閑了，我想著離軍營也不過幾十地，在這等一等。”

    “怎忽然想到去請雲大夫了？小董說了什？”

    “小董沒說什，我就是想著，雲大夫的醫術也很高明，他比小董經驗豐富些，來了也能幫襯一下小董。”

    曲小白想了想，沒有把實情說給辛青君聽。在雲不閑來之前，她不想把楊淩的傷情弄得大家都知道。

    “可是小董對雲大夫有成見，他來的話，小董怕是會反感。”

    “他已經不是個孩子了，寵著他隻會讓他越來越驕縱。青君，他是個大夫。”

    辛青君點點頭：“你說的不錯。他的確是該學著長大了，以前是我護他護得太過，一直就沒有給他機會去接觸這個世道，讓他染了些驕縱狹隘的壞毛病。”

    曲小白道：“他底子不錯，心地善良，假以時日，他會是個好大夫，而不僅僅是楊淩的隨身大夫。”

    月色籠在她周身，她倒似站在仙境一般，白衣墨發，渾身散發著淡淡光華。辛青君有些恍惚，明明近在咫尺，卻覺瞧不清楚她。

    站了一瞬，他道：“回屋再說吧。雲大夫回來自會去屋的。”

    涼意沁骨，到底是秋天了。曲小白歎了一聲，隨他往屋走去。

    董朗還在屋，正坐在床前凳子上給楊淩把脈。這個脈他一天把了不下八十回，可還是一得空就要來試一試脈搏，他心存著期冀，哪怕是發現一絲的好轉也好，說明他的藥已經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