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瞧著她的神色不似尋常那般輕鬆活潑，似添了幾分認真，認真中又似有幾分悲涼……是的，悲涼。

    他瞧出了悲涼。

    從楊淩離開到現在，曲小白身邊的這些或能幹或機靈或聰明的人，也唯有情商極高的陳醉瞧出了她眼睛中的悲涼。

    陳醉沒有多問什，坐端正了，“好，說吧，小白哥。”

    曲小白從她寫寫畫畫的那些東西扒拉出來一遝畫紙來，紙被裁成一尺見方大小，比尋常紙張略厚，紙質很好。

    “這是……”陳醉接過了畫紙，打量了一眼最上麵的一張，依稀能看出是一樣兵器，但他不認識這種兵器。

    沒見過。

    “小白哥，你畫的？”

    曲小白好笑道：“你這不問廢話呢嗎？”

    陳醉忽然抬眼掃了一眼董朗，嘴角浮了一抹笑：“這玩意兒，我覺得誰要是挨一下子，就算小神醫和老雲給治，也得費點事。”

    董朗伸了伸脖子，但光線有些暗，他沒瞅見畫紙上是什。他也沒有興趣知道畫紙上是什，雖然他也練過功夫，並且功夫不弱，但他的興趣不在兵器上，他最大的興趣在醫術上。

    曲小白道：“這個，叫……就叫它三棱刺吧。我已經把尺寸寫在上麵了。這些很早就畫出來了，本來是給楊淩的，但他近期可能回不來，隻能轉交到你手上了。”

    陳醉往下翻了翻，都是兵器，式樣，有的是他見過的，有的他沒見過，但憑他的經驗，這些兵器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上手方便，威力大。

    陳醉心驚得巨浪翻滾，連表情都繃不住了，“小白哥，這些……都是要打造出來的嗎？”

    曲小白的神色看上去沒什變化，連語氣都沒有變化：“從現在開始，山上開采冶煉出來的所有的鐵，都造圖上這些東西。回頭你讓阿五給你調撥些人手，從明天開始，礦區正式封閉，非你信得過的，不許進出，出入的所有人，都必須在你的眼皮子下麵，說什做什，也都得監控起來。”

    陳醉心頭的巨浪已經滔天了，但曲小白輕輕軟軟的語氣，卻又讓他出奇地鎮定，他輕輕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心頭諸多疑問，比如，小白哥為什要讓他造兵器，比如，主上為什到現在還沒回來，比如，小白哥和主上到底想要幹什……但他一句也沒有問。

    這些事情有多危險他再清楚不過。他知道的越少，對他來說越好。那樣的話他做起事來就沒有太多後顧之憂。

    陳醉收了所有的畫紙，疊好了，妥貼擱在袖袋，“小白哥，還有其它要吩咐的事嗎？”

    “倒是有一件。但是……”曲小白沉吟了一瞬，“但是不知道該怎跟你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陳醉的印象，小白哥做事一向是個幹脆利落的風格，難得見她有猶豫不決的時候。

    連她都猶豫不決，這事兒應該不是小事兒吧？

    有那一瞬間，陳醉是想要拒絕聽的。本來，私造兵器就已經是很大的事情了。何況還是大量私造！他能接下這個事情，就已經等同於把腦袋甚至是全家人的腦袋都掛褲腰帶上了。但這大的事情，小白哥都沒當個事，反倒是她沒有說的事，讓她為難至此。

    陳醉是不太敢聽。

    但……腦袋都已經懸褲腰帶上了，還有什好怕的？橫豎非生即死。

    所以，在猶豫了那一瞬之後，他嘻嘻笑道：“是什事，讓小白哥猶豫成這個樣子，我很好奇啊。”他希望能為她排憂解難。

    曲小白從袖子抽出了一張紙，攤在他麵前，他看著那張紙，看了大半天，一雙眼睛睜大了又眯起，眯起來又睜大，也沒有看明白那張紙上畫的是個什東西。

    “那個……容我問一句哈，這到底是個什東西？”陳醉用手比劃了出一個半尺長的形狀，“就這長，還挺複雜，還有機括，難道……是個暗器嗎？”

    曲小白：“……”我畫個手槍的圖也能讓你當成是暗器，還是你有才。

    “咳咳，你就權當它是個暗器吧，那你細看看我畫的這些部件，能不能給我把這個暗器造出來？”

    陳醉又把圖細細看了一回，很勉強地點了點頭：“看著還挺複雜的，不過，應該能吧。”

    曲小白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行吧。不交給我也沒有別人可以交給的是吧？”

    陳醉很難得用認真的目光看一樣東西，越看，就越覺得沒什成算。

    圖上畫的東西重重機括，可比江湖上比較流行的幾種暗器複雜多了。

    是以陳小少回答的就越來越沒自信了。

    曲小白瞧了他一眼，道：“我和你一起。雖然我不會打鐵也不會煉鋼的，但我好歹也是個雜學家，雖什都不精但什都會一點。”

    她話沒說完，就聽見董朗拔高的一嗓子：“你？你寫寫畫畫的已算勉強，還要去打鐵煉鋼？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還是不想要孩子的命了？不想要你就痛快點兒，也不必用這種法子折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