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樓梯間內一片死寂,唯有血液滴落的滴答聲格外清晰。
楚抬頭看著樓梯拐角處的男人——他已經不再是少年的樣貌,與記憶中的那個人越發相似。
“虞舟。”楚抿了抿唇,“你終於醒了。”
虞舟單手扶在樓梯扶手上,聞言又笑了笑:“怎?你這是在向我求助嗎?真難得。”
“可惜我現在已經不是虞舟了,請換一個稱呼吧。”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楚扯了扯嘴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好。
他了解虞舟,而能夠讓這個男人說出放棄名字的話,那隻能是因為局麵已經糟糕到不可挽回了。
楚:“虞……那你有什打算?”
虞舟垂眸,神色玩味地看了看楚的腰包:“我有什打算?我覺得這個問題應當請你先回答——你的武器竟然選擇了刀嗎?我以為你會去學雙刺。”
楚:“……”
楚:“那真是很抱歉,我認為刀更適合我。”
類似這樣的對話完全沒有意義,而且時間有限,虞舟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自己自從成為鬼王後就滿心橫竄的戾氣。
“我已經失去了名字……但是小宣還沒有,他雖然留在鬼蜮中,但卻不算被鬼怪殺死。”
楚雙眼一亮。
沒有失去名字就說明並不是完全被同化為鬼怪,而且按照虞舟的意思,前輩難道有機會離開鬼蜮嗎?
“離開鬼蜮是不可能的。”虞舟的表情毫無波瀾,“他的身上已經被打上了烙印,隻能夠隱藏在……‘世界’。”
“‘世界’?什意思?”楚迅速抓住重點,虞舟如今死而複生定然接觸到了許多鬼怪才能夠得知的鬼蜮信息,鬼蜮對人類來說一直都是謎題,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真相,楚也不例外。
“……‘世界’就是——”
虞舟說到一半的話語戛然而止,他猛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臉,而就在剛才那半句話的功夫,他的左臉麵皮突兀地消失了,露出了麵皮下的肌腱和血肉。
楚大驚,下意識握緊了刀。
良久後,虞舟的麵孔恢複了正常。
而這一場變故,立刻帶走了虞舟身上僅剩的那一點屬於人類的精氣神,他再度向楚看來的時候,與其他鬼王的眼神已經沒什區別了。
“你也看到了。”虞舟保持著聲音的平穩,“我不能說,但是你遲早會明白。”
“你得到的信息足夠了,真相不是什好東西,當你窺探深淵,深淵也就注意到了你。”
楚:“……多謝。”
“謝什?不需要。”虞舟翹了翹嘴角,“我可是十分期待你探索到真相的那一天,因此還請繼續努力,不要死得太早了。”
楚:“……哦。”
雖然這人秉性不改,但是怎說兩個人好歹認識一場,楚問:“你有沒有需要我幫你做的事情?我指的是人類社會。”
虞舟漫不經心:“需要做的?我的父母親人已經逝世,長生由你繼承,人類的世界……與我何幹?”
楚難得的沒有再說什。
他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虞舟的確是他的勁敵,但他也是他的前輩,這樣一個人突然來對他說出預兆一般的遺言,在可見的結局前還直接為他揭示了鬼蜮世界的冰山一角……
複雜的情緒洶湧,讓楚這個見慣生死離別人性善惡的人都說不出話來。
虞舟黑沉沉的雙眼緊緊盯著楚,人類身上鮮活的氣息誘人無比,那一刻虞舟的心中有無數惡意激蕩而起,又迅速地沉澱下去。
虞舟終究是移開了目光:“你身上應該有帶著切斷聯係的道具。請把它給我。”
楚皺了皺眉:“我需要用它接觸前輩和鬼蜮的聯——”
“我知道。”虞舟略有些不耐煩,勉強微笑著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但你不能立刻解除,把控製權讓渡給我。別問我為什憑什這些問題,問了也沒用,這是我的鬼蜮。”
楚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協和慈愛醫院是虞舟的鬼蜮,他想要做什都隻是舉手之勞,就算他不懷好意,此時殺了他也是輕而易舉,更不要說搶走道具了……讓渡使用權又不是什大難題。
楚從腰包摸出了那暗紅色的小本本。
他先說了使用條件需要台詞:“先生,請您考慮一下離婚。”
虞舟的微笑開始逐漸消失。
“這是使用效果需要,接下來我把使用權給你。”楚勉強解釋了一下,緊接著深吸一口氣,字正腔圓:
“你老婆真棒。”
—————
這注定是一個亂糟糟的夜晚。
繆宣蹲在門診大廳的資料室,感到頭禿。
他身邊的地板上已經堆了厚厚一堆資料,巨大的墨綠色櫃子空無一物。
既然已經決定了目標,而繆宣又不願意再在這個世界中滯留,那就是時候想辦法去刺殺零號病人了。
但零號病人有著十倍血條而且能夠掌控鬼蜮,因此在正麵硬扛上他是無敵的。
考慮到目標一定是能夠被殺死的人物,於是繆宣開始玄學猜測,結合一下荊軻姐姐的簡單要求:“勇”大概是鼓勵他在十倍血條前不要慫,“慧”和“敏”應該就是讓他智取。
所以說還是要迂回一些,側麵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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