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肉塊在麵前徹底化作飛灰, 繆宣低頭看了看他的雙刺——黑沉的表麵沒有任何血肉殘留，隻餘簌簌掉落的灰燼。

    繆宣抖了抖雙刺，將它們插回鞘內。

    楚收起槍：“怎樣？”

    繆宣皺了皺眉：“這東西是被鬼蜮的規則判定後吞噬的, 它本身的力量並不弱, 比巴士的司機要強一些……先回便利店。”

    一般來說, 鬼蜮最強大的存在當然是鬼王, 其次則是引路人，普通鬼怪在成為引路人時會得到鬼王的力量饋贈和鬼蜮的偏袒, 而它們同時也是直接和人類接觸的鬼怪

    在一些鬼王飄忽藏匿的鬼蜮, 引路人甚至還能起到代替鬼王管理鬼蜮的作用，比如繆宣曾經擔任的護士長。

    但在“長安隧道”，身為巴士司機的引路人卻沒有服務站一隻收銀員強，這就十分不對勁。

    是鬼王不願意分給引路人力量？還是這個鬼蜮鬼王孱弱, 對人類的威脅都是因為規則？

    三人交換了一波眼神, 各自心都有了思量，此時已經有不少人躲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三人了，其中有來自餐飲區的黃凱白玉蘭, 也有在休息室內探頭的呂詩麗, 至於便利店——便利店的牆和門都是透明的，店鋪的所有人都又是震驚又是恐懼地向外看著。

    虞舟抬起頭朝這群人笑了笑，率先進入玻璃門，繆宣和楚也一前一後, 他們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走入便利店，仿佛剛才隻是去門外抽了支煙。

    在進入便利店後, 虞舟看著貨架一愣：“馮先生，您這是？”

    馮錢嶸扒拉在麵包貨架邊，整個人半掛在貨架,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三人，半晌後才道：“那什……虞哥！虞哥你叫我小馮就好，你們剛才那是……把收銀員殺了嗎？”

    繆宣瞥了一眼收銀台後的新員工：“並不算，隻是把它限製在了便利店外，這種東西是不能離開便利店的，所以它被鬼蜮判定失職了。”

    收銀台後的收銀員見繆宣望過來，那一臉敬業的笑容立刻僵硬了，它稍微偏了偏頭，意有所指地露出了身後的新標語——【不得毆打收銀員，違者拘.禁十日。】

    繆宣：噗嗤。

    這個鬼蜮也就開放七天而已，拘.禁十日基本等同於必死懲罰，但這個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條規則是新添加的。

    算宣軻所有的鬼蜮經曆和“長生”積累的檔案，沒有任何一個鬼蜮是可以在人類進入後再更改規則的——這幾乎和違背規則一樣困難。

    楚的表情立即變得十分糟糕，虞舟則不動聲色地道：“既然已經看過了便利店，接下來我們就去休息室如何？”

    繆宣回憶了一下貼在服務站外壁的簡易地圖，點點頭：“這個服務站就隻有停車場、公共廁所、便利店、餐飲區和休息室是？我們隻剩下休息室了。”

    停車場是三人一開始就偵查過的地方，而當時他們什都沒看出來。

    三人達成共識，在離開前虞舟主張用調換的礦泉水給錢醫生洗了一次臉，錢醫生竟想也不想就同意了，當清澈的水流衝洗過她的麵龐時，那些醜陋的水泡傷疤就像是灰塵一樣被衝刷幹淨。

    在這一過程中，收銀員就縮在櫃台後，直勾勾地盯著瓶礦泉水和錢醫生，讓後者毛骨悚然。

    傷口徹底愈合後錢醫生也終於露出了本來麵目，她的容貌隻有清秀，但卻是耐看的類型，再加職業曆練出的特殊氣質，很容易就能令人產生信任。

    大概是幫助醫生療傷這一舉動緩和了擊殺鬼怪的威懾，那初中的小男生也終於鼓起勇氣詢問了一番關於楚槍支的信息，虞舟十分和善地分享了一部分有關道具的情報，不過他能夠提供的幫助也就到此為止了。

    便利店的小團體也許並不強勢，但他們也許能合作得比餐飲區的長一些……

    虞舟走出便利店，小聲地對楚和愛人道：“餐飲區是‘貪食肉脯’，便利店可能屬於‘迎客賓館’，我認為休息區很有可能與‘海妖懸崖’有關。”

    “但是餐飲區的鬼怪身也有‘迎客賓館’的標記。”楚道，“休息區很可能也有這樣的東西……或者說，服務生？”

    休息區外的大門和牆壁同樣是透明的，隻是玻璃麵都貼了一層模糊的白色貼膜，從外向內望時看不清麵的情形。

    繆宣的直覺在他看到休息區時立即輕微示警，而楚在盯著休息區外牆看時也覺得不對勁

    繆宣和楚都停止了腳步，虞舟也默契地在門外站定，三人對視後同時意識到了休息室的古怪，索性先進行狀態分析，短暫地交流了一下情報。

    他們的速度非常快，可憐馮錢嶸不論是思維還是信息獲取量都跟不早有默契的三人，隻能做個放風狀——當然這也用不著他，繆宣不會放任何可疑的東西靠近他們的。

    繆宣回憶：“‘海妖懸崖’是，新聞是怎敘述的……海妖塞蓮淚灑白骨沙灘，她的丈夫死了，還是跳崖自殺的？”

    楚點點頭，補充他聽到的：“是的，不僅如此，她還從亡夫身得到了靈感，正在舉辦演唱會，接下來的意象是與‘鐵塔電台’合作籌辦節目，目前邀請了一位嘉賓來自‘索多瑪’。”

    虞舟抽出便簽本：“‘貪食肉脯’是在向‘長安隧道’輸送‘廉價臘肉’以製造‘肉豬’，‘迎客賓館’則送來了培訓過後的服務人員，那‘海妖懸崖’最可能帶來的——我認為是歌曲，並且是由塞壬演唱的，而且靈感來自她的亡夫。”

    馮錢嶸已經聽傻了，他在巴士幾乎沒有捕捉到什新聞的聲音，他能勉強不讓自己碰到窗戶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所以這能起到什效果？悲傷？痛苦？瘋狂？快樂？”繆宣試圖去揣摩一位失去丈夫的女人……不，是女鬼。

    楚眉心直跳：“也許是創造幻覺或者夢境，然後傳遞這些情緒，隻不過——快樂是什鬼！”

    繆宣：“這位塞壬畢竟是女鬼，大概和普通人的想法相反？”

    虞舟無奈極了，他親昵地用筆杆敲了敲繆宣的鼻尖：“請不要為難自己，情感的推理就交給們我——其實我不認為塞壬會因為亡夫而產生太多的情感變化，我甚至認為她的丈夫很可能是人類。”

    楚皺眉：“‘海妖懸崖’鬼蜮開放了？”

    虞舟：“我們雖然得到了國內百分之九十鬼蜮的情報，但是對國外的了解卻十分單薄，我猜測‘海妖懸崖’是位於國外的鬼蜮，而且是a級，沒有人生還。”

    這個猜測合理，再加考慮到可能出現幻境，虞舟從口袋掏出三顆薄荷糖——這糖果其實也是道具，能夠輔助人們增加對非現實狀態的抵抗。

    楚把糖果拿到手卻並不吃：“先這樣進去看看，也許我能聽到什……如果有歌聲的話。”

    假如這是一個coc跑團，那楚的卡麵數據無疑是極特殊的，他的聆聽、靈感、幸運與理智值都將高得驚人，簡直是耳聰目明，抗造耐糙，且充滿勇氣。

    繆宣吃下一顆薄荷糖，立刻默契地道：“我先，你跟著我。”

    要是楚突發意外，三人隻有繆宣能控製住他。

    “那我站在門口。”虞舟轉頭對馮錢嶸道，“小馮，你在這等一等我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