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陳六郎

      他自認為作為一個父親還是馬馬虎虎的，當然比不上那種把兒孫培養成材的好父親，他自家也知道自己做不到，他就是一個鄉下人，不過是因為姐姐的關係，成為一個比較幸運的人。

      通過姐姐的親身經曆，他才知道後輩努力奮發的過程中沒有錢財是萬萬不行的，因為從啟蒙到後來的科考都是需要花錢，一般鄉下人家根本供不起一個孩子讀書，處處都要花錢。

      鄉下的孩子就算是學習十分努力，如果沒有錢就算是念書不錯也無法接著學習。鄉下就是錢很難弄到的，往往一大家子供一個人都有些承受不起。

      他自認為自己沒有那個天分讀書，就把希望寄托在兒孫身上。他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努力掙更多錢財，為了自己的家用。

      要知道他膝下有好幾個孩子，男婚女嫁都需要有錢，而他沒有什腦子去讀書，一念書就會發困的他實在不是讀書的料。

      後來也曾經想過老老實實在家種地，但很快就發現種地不要說發展致富，能不能吃飽飯都是個問題，因為稅率太高，他家的孩子也多。

      而他琢磨了半天後也知道不能在這樣下去，正好那時候姐姐的妯娌很是能幹，他就曾經加入進去，想要謀一個活路。

      而這時候的他也知道會讀書的好處，他看了一圈後發現唯一比較適合念書的是姐姐的兒子, 那時候大外甥剛剛開始啟蒙, 他作為舅舅就從各個地方找尋資料，帶給大外甥看，堅持下來學習。

      等到二十歲出頭時先是成為一個秀才，可後來去參加舉人考試後有些運氣不好, 在秋闈中一次次名落孫山, 耽誤了不少時間，有人紛紛說他是江郎才盡。大外甥從一個年輕人變成一個中年人, 才成為舉人。

      等大外甥當上官後, 他曾經在京城見過姐姐一家人。在外麵混過多年的人，自然知道大外甥也就是一個七品小官, 一般唬人也就罷了, 想要大地方去狐假虎威，姐夫的官職還是太小。要是誰敢要做蠟的話，隻會得到暴擊。

      別看他們都是官員, 絕對也是有著嚴格的等級，七品小官真的不夠看。反而有可能導致大外甥被人告，姐姐千叮萬囑不讓他打著外甥的旗幟。

      而陳六郎一開始是有些失落的，他還以為自己大外甥成為同進士後，就可以讓他這個做舅舅跟著一衝飛天。然而老夫人讓他見識了一番，一下子把無比膨脹的他給打下去。

      經過這一次的他才知道說到底他依舊是一個沒有什後台的人，根本無法和那些當大官的比, 更不敢得罪廠衛，自然不可能兼並大量的土地後成為一個擁有幾千畝、幾萬畝的大地主。

      他要是敢這做的人早早晚晚會被人除掉, 不單單一個人，隻怕是一家人, 甚至會影響都包括姐姐一家人。

      他知道一個人光有錢沒有用，沒有權勢保護，根本就是一個娃娃捧著一個大金元寶走路, 會引來很多豺狼虎豹。

      種地不成的話, 他怎辦？又不能去當什商人, 因為商籍的人家子孫後代不允許參加科考, 他覺得自己不行，不等於家的孩子不行，兒子不行, 還有孫子在。

      這些年來他就打了一個擦邊球, 專門去考察一番各個地方的特產, 然後他負責穿針引線的人拿提成, 隻不過他需要很多時候要跟著帶隊, 還順便倒騰一些東西, 算是掙個外快。

      雖然他每一年掙的錢財不算太多，這是和那些大商賈比。但和種地相比的話, 收益要好很多。隻是為了掙到錢他一直多在外麵奔走，很少有機會回家。

      這導致他和家的孩子們沒有太多的感情, 他也知道有人說他做父親不怎合格, 但他也沒有辦法，留在家種地, 根本養不起這多的孩子。

      他的妻子嫁過來之後除了要照顧好自己的孩子，還有拿出一筆錢來養活娘家人, 他知道後裝作不知道，因為妻子一個人在家，要是有娘家人護著點過日子好點。

      隻是這樣花銷更加多，他不得不努力掙錢, 而一個人的精力有限, 他真的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管自己的孩子怎樣。

      這就導致了他和自己兒孫不怎熟絡, 因為他和他們並沒有多少交集，他更像一個在外打工的工具人，為了家人努力掙錢中。

      因為他不怎在家的緣故，再加上老夫人又不是傻瓜，自然看出來弟媳婦的心眼，看清楚後的她不怎喜歡弟媳婦，自然懶得管她的死活。

      後來弟媳婦死了之後弟弟死活不要續弦，她也沒有說什，因為侄子侄女們大的幾個也算是年紀不小，可以自己照顧一家人。

      她也看出來這幾個孩子對她，對親爹都不怎有感情，對此她沒有什好說的,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處出來的, 她和他們沒有太多的感情。

      當初他們還暗中嘲笑過大表哥一次次地參加科舉, 覺得他最終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一輩子就是一個窮酸的秀才。

      可怎也沒有想到的是大表哥蹉跎了很多年後竟然真的成為同進士，正所謂是一衝飛天，真的是有出息，姑母也變成了官夫人。

      那時候他們這些做表弟、表妹的，基本上把姑姑家的人得罪完了，就不敢去找表哥。另外當年做姑姑的直接把他們趕出自己的家門，想要彌補一番都做不到。

      後來等於是後麵的那一代人算是斷開，隻不過陳六郎和自己姐姐的關係還不錯，因此那些兒孫們即使不怎喜歡父親，但還是比較溫和對待回家休養的陳六郎，想要找父親說和一下，當年陳六郎告訴他們，他不會讓自己的老姐姐為難，這讓他們之間的感情裂痕增加。

      而陳六郎做人比較粗枝大葉，他一直認為家人之間處的不好，就不要強行和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都是在糊弄自己，等到得了異手症之後才發現兒孫們根本沒有在意他是否健康。

      也正是因為這一次生病，才讓他從孝子賢孫的幻覺中清醒過來，而他心雖然一直很絕望，但心還是帶著幾分幻想：不是詭上身。

      隻是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身體為什發生這樣的異變，直到淩霄做的那個實驗，算是跌破眼睛，讓他有了新的想法。

      一旁的七老夫人也是一下子恍然大悟，姐弟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陳六郎自然知道姐姐才和道長更加熟悉一點，那應該好說話點。

      他的眼睛帶著幾分小心看了一眼姐姐，老夫人自然感覺出來其中的含義，就看著淩霄說：“那能不能治好這種病？”

      淩霄微微一攤手，才平靜地說：“不知道，要知道腦子這個部位極為脆弱，一個不好就會出現很多問題。貧道隻能說可以試試，到底怎樣很難說。”

      老夫人聽了之後點頭，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更改，很多時候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大家還無法確定腦子有什用，但還是知道很脆弱。

      七老夫人有些難過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該怎辦？要是這樣子等於是把自家兄弟判處死刑，他隻怕一直要在這。

      因為他們現在知道這個情況，但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甚至這種病症不怎好解釋，要是傳出去，大家還是會以為這是詭上身，還是有可能導致自己兄弟遭遇攻擊。

      這個年頭扣上一個大帽子就難以脫身，尤其是現在的老百姓有人一挑唆就會圍攻，自家弟弟就是一個年紀不小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