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太丘山李家新一代玄字輩的族人才剛剛進山。
那是一個草長鶯飛的三月,山上還有些嚴冬的尾巴沒走幹淨。
本來就不怎美好的天氣,在淅淅瀝瀝的春雨當中,更顯的糟糕。
幾名小小的身影慌亂的從一片藥圃跑出來,一邊用手遮在頭頂,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跨過那些大大小小的泥潭。
等他們幾人全都到達一處建築的簷下躲雨時,褲腳上早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泥點。
最小年紀的李玄山最為狼狽,他本就生的胖了些,行動不如其他族兄靈活,在慌亂中還跑丟了自己的一隻鞋子。
李玄山今年才進山,現在不過剛剛進入煉氣一層,就算是論起年紀來,也才不過六七歲。
跑丟了一隻鞋子,這在他看來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他想回去撿,但外麵的雨開始下大了,從簷上匯集的雨水落下來,成了一條線。
“轟隆”一聲,那是春雷!
耀眼的雷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天空。
春雷的出現,徹底讓李玄山打消了出去撿鞋子的念頭。
幾名李家玄字輩的孩童就這站在屋簷下,先是被雨水淋濕了衣服,後麵又有一陣一陣的涼風吹過來,這把他們凍得夠嗆。
玄字輩排行第二的李玄天看了看身後,這是一座家族廢棄的木質建築,麵很黑,而且很雜亂,從外麵看去,還有些陰森恐怖。
他向其餘人詢問,要不要進入這麵避雨,其他的孩童伸出腦袋往麵望了望,然後齊刷刷的搖頭。
李玄天比他們早三年進山,現在已經煉氣二層,他認為自己作為二哥,應該承擔起照顧其餘族人的責任。
所以他在心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後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衝進去,撿了一些木頭出來。
用前不久剛剛學會了一道火係法術,李玄天順利的用這些木頭在屋簷下生起了一堆火。
渾身發抖的玄字輩族人紛紛圍攏過來,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升騰而起的火焰邊烤著。
當火焰的溫度傳到他們的身體中時,仿佛身體的寒冷瞬間就消失不見。
他們說說笑笑,稚嫩的小臉圍成一圈,映在火光,一個一個都紅撲撲的。
李玄天站在圈外,心滿意足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偉岸。
火焰帶來的溫暖讓李玄山暫時忘掉了丟掉鞋子的事情,他手腳並用,將自己胖乎乎的腳丫也伸到火堆旁邊,讓其也分得這一份溫暖。
李玄天注意到了這一幕,他詢問道:
“玄山,你的鞋子去哪了?”
二哥的詢問將李玄山拉回了現實,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粉嫩粉嫩的腳丫,又抬起頭看看李玄天。
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表情逐漸崩潰,仿佛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樣,瞬間就大哭了起來。
“二哥,我......我的鞋子丟了。”
.......
太丘山的一處懸崖邊,已經煉氣九層的李玄山從身後靜靜的看著前方隻有幾步距離的二哥李玄天。
從小一直覺得很偉岸的身影,現在怎感覺有些佝僂了!
“二哥......真的要離開嗎?”
閉關衝擊築基境界失敗的李玄天緩緩轉過身,靜謐的星光灑在他的身上,有些淒涼。
“玄山,你還記得你剛進山時,我幫你撿的那隻鞋子嗎?”
李玄山不知道什意思,沉默了片刻沒有答話。
李玄天順勢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他微微仰起頭,看著夜空中的星河。
良久,他才淡淡的說道:
“我已經沒有再幫你撿鞋子的能力了!”
李玄山有些傷感,他也想起了多年前二哥冒雨幫他撿回鞋子畫麵。
明明他也很怕那座木屋!
明明他也很怕那些聲音大的嚇人的春雷!
本來在九哥李玄罡麵前一直是個話癆的李玄山,這時卻沉默的說不出話來。
“自從大哥身死之後,我便承擔起玄字輩兄長的責任,我以為我能承擔起,但現在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李玄山走過去,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在李玄天的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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