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大亂，有慘叫，有掙紮，還有驚呼。

    身體一輕，耳朵就擦過了風聲，腳下懸了空。

    不行，不能就這走了，還沒夠……

    我還想掙紮，下一秒，一股子涼絲絲的東西被潑到了我臉上。

    像是一場暴雨，瞬間就把心的火給澆熄了。

    我發現自己渾身發燙，呼吸急促，蓮花蕊茶正順著額頭滴答滴答往下流。

    一陣夜風吹過來，像是把剛才的火全給澆熄了。

    “你身上的東西快壓不住了……”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你得罪的人，不少哇。”

    回過神來，周圍已經一片安靜，我看到了明淨如洗的一片夜空，和懸在頭上的一輪月亮。

    身下是琉璃瓦，瑞獸頭，精致滴水簷。

    屋脊上？

    院落散落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好些人衝出來，在院落四處尋找。

    這個地方的高度，想來，好像是江家最高的鍾樓子上。

    我回過頭看向了身邊人。

    他還是上次見到的那個老樣子，一身半新不舊的衣服，手捧著個保溫杯，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最近天氣轉涼，多套了一件馬甲。

    “江老爺子……”

    他衝著我笑了笑，花白壽眉下的眼睛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子孫不肖，你上這來，吃苦啦！”

    “不敢當。”我終於找到了他。

    不，應該說，他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數不清的問題盤旋在腦子，跟春運的火車靠了站一樣——都想出來，可實在太多，反而不知道先問哪一個。

    想起了剛才差點被屠神使者給抓住的事兒，我回過神來，對了，程星河和結巴公子還在底下呢！

    我豁然站起來，他搖搖頭：“放心吧——你的人我關照過了，沒事。”

    我這才放下了心來：“剛才，多謝。”

    那個感覺，讓人心有餘悸——要不是他，我現在可能已經被斬須刀給砍了。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盯著我，說道：“你要願意謝我，我想求你件事兒。”

    我一愣，求我？

    他這大的本事，什事兒能求的到我?

    “什事兒？”

    “希望你，放過江家。”

    我皺起了眉頭。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笑：“江家是個什地方，就憑我……”

    “你心清楚，”老頭兒盯著眼下這一大片連綿壯觀的宅邸：“江家早晚要撞到你手——我知道他們做得不對，可我實在喜歡這地方。”

    他眼，是愛惜，慈悲，和孤寂。

    “那今天的事兒……”

    “那些殺神的？”老爺子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冷笑：“跟江家，是各取所需。可惜啊可惜——跟他們沾染上，絕不會有什好果子吃。”

    “江家的人，不聽您的？”

    這件事兒，難道跟老爺子沒什關係，都是江年他們運作的？

    “兒大不由娘，更別說我了。”他盯著我：“你以後，萬事小心——我這一次出來，可就沒有第二次了。”

    我心頓時也有點愧疚——因為我，江老爺子這是跟江家人翻臉了？

    “你說可笑不可笑，有些事情，明知道是宿命，卻硬要插手——就是沒法子坐視不管。”他看了我一眼：“這感覺，你也有過，是不是？”

    是。

    “對了，你這一趟，是為什事兒來的？”

    “我想知道很多事情。”我吸了口氣：“可一時間，不知道從哪開始問。”

    “慢慢想，”老爺子打開自己的保溫杯，我就聞到了一股子鐵觀音的味道，陳舊醇厚：“你想問的，我知道的，盡量都告訴你。”

    “你……”我盯著他：“你們家，跟四相局到底有什關係，跟我，又有什關係？”

    不光如此，還有屠神使者，瀟湘，真龍轉世……

    所有的事兒，似乎都跟江家有所串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