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然一震。

    可不對啊——我媽說見過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梅姨也說見過。

    他到底是怎回事？

    總覺得，這是一大盤子拚圖，偏偏缺了關鍵的一片。

    有對不上的地方。

    我立刻問道：“關於真龍穴，您還知道什其他的事兒？”

    這件事兒還沒完。

    哪怕我的出生挖掘出來了，可玖龍抬棺被打開的事情，和景朝改局的事情，又是怎回事？

    殘損記憶的景朝國君，跟我說的千斤重擔，還有該討要回去的東西，又是什？

    這些事情，隻有江仲離知道。

    江老爺子緩緩說道：“以前，他是留下了一些東西，不過，那些東西，都被江藏水給盜走了——如果，有一天你能見到那個老瘸子，他能告訴你的，比我知道的多。”

    我點了點頭。

    “還有……”江老爺子盯著我，緩緩說道：“你要是能見到他——替我問一句，後悔沒有。”

    是啊，這些事情，似乎都是江瘸子挑起來的。

    從一開始他堅持要改四相局，給江家謀福祉，到後來他尋找到了真龍穴的“鑰匙”，再到讓鑰匙落入到了四相會手，促成了玖龍抬棺的打開。

    到最後，尋找四辰龍命的，也是他。

    甚至這一次，攔著我，不要和江夫人相見的，還是他。

    跟江老爺子說的一樣，他知道的太多了。

    無論如何，得跟江瘸子見上一麵。

    而且……我回頭看向了那些磚石瓦礫。

    疲憊和空虛，更甚。

    江辰——真的就這消失了？

    有一種，虛脫，而不真實的感覺。

    “既然你才是真龍轉世……”江老爺子說道：“真龍穴，你肯定是要去的，那就是你來時的命。不過嘛……”

    我回頭看向了江老爺子。

    他握我的手，握的更緊了：“你知道，有人不想你回來，跟江辰說的一樣，對付他們，也未必容易，所以這段時間，你多行好事，有好處。”

    不過，說到了這，他嘶啞一笑：“我老了，到底是習慣了——你跟江辰他們不一樣，不用人叮囑。”

    “但是……”我盯著江老爺子，也笑了：“能得到您的叮囑，我高興。”

    江老爺子眼睛一眯，笑的更高興了，但這一笑，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看得出來，他額頭上的血管，都要綻開了。

    我連忙幫他拍了拍背，他咳嗽的越來越厲害，張口，就是一口血。

    我心一沉。

    那血，是黑色的。

    我以前見過這種顏色——白藿香在山給人看病的時候，有老人吐出過這種血。

    她管這個，叫心頭血。

    勞心勞神過甚才會出來，嘔心瀝血，說的就是這個。

    一旦吐出來，人命不久矣。

    他手背上吊針的痕跡不少，他確實跟傳說之中一樣，常年臥病在床。

    可這一次——但憑著他給江天那一下，也知道會給這幅孱弱的身體帶來什。

    “江老爺子……”我的心忽然就疼了一下，抬起了頭來，想看看那個叫白九藤的，到底回來了沒有，如果沒回來——我得叫白藿香。

    可他搖搖頭，握住了我的手，竟然滿是不舍。

    “那些孽子孽孫欠你的，我是還不上了，”他喃喃的說道：“我就希望，你好。”

    這一句話，忽然就讓我的心一陣猝不及防的暖。

    硬要比喻，好像一道滾水，衝破了心結的冰。

    到底還是有人疼愛我的啊——哪怕，是這個對我來說，名不正言不順的江家。

    眼一陣發酸，我忽然想起了江夫人。

    我知道，她恨不得我死，我不應該多想了，她甚至逼著我給江辰獻上自己的命。

    而江辰，跟我為難了這久——名義上，他竟然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

    江天披著熊皮，幾次差點弄死我，而我的骨血，是他身上的。

    江家是家破人亡了，我又何嚐不是？

    我不該難受——可這種悲傷和淒涼，隻有我自己懂。

    我本來以為，這個地方，大家都隻想讓我死。

    隻有家神，和江老爺子，沒有拿我當成罪魁禍首，隻當成了人——家人。

    那粗糙的手擱在了我臉上，江老爺子還想說話，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我回過神來，還要順背，可江老爺子抬起手就攔住了我：“自打從真龍穴出來——這身體就不中用了。”

    對了——不光是江老爺子，其餘那些進去過真龍穴的天階現身，或多或少，似乎都有些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