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翊躺在地上，血水肆意流淌。

    全身都在痛，骨頭好似都要散架。

    可是痛到極致後，又隻剩下空白與麻木。

    他仿佛跌進了一處深淵，四周黑漆漆的，什都看不見。

    他努力掙紮，攀爬，手腳並用，渾身是血，可是卻爬不出深淵。

    畫麵突然又一轉，他看到了自己小時候。

    穿得破破爛爛，幾天沒吃東西，餓得不行，他走在大街上，有好心人給了他一個饅頭，他剛要吃，就被幾個小乞丐一頓痛打。

    饅頭被搶走了，他坐在地上，頭破血流。

    他回到一貧如洗的家，姨娘突然給了他一筆錢，她說，“小翊，姨娘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自己好好的，錢節省著點花。”

    後來他才知道，姨娘將自己賣給了一個七十歲的老頭。沒一個月，姨娘受不了老頭變態的折磨，上吊自盡了。

    姨娘的屍體被拋到了後山。

    他埋了姨娘。

    為了不受欺負，為了能吃飽穿暖，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漸漸混出地位後，他第一個幹掉的就是那個老頭子。

    他雙手染滿了鮮血。

    他知道，自己很難回頭的。

    可他還是想嚐試。

    他仿佛又重新掉進了深淵，這時，突然一束光亮照過來，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站在了他跟前。

    那是十歲的夏嫣然。

    她翩然舞動，巧笑倩兮，他猛然記起，那是當年他第一次見她，她為了救君淵，登台表演。

    他唇瓣動了動，幹澀的說出一句，“嫣然，你好美。”

    蕭楓聽到蕭翊好似在說什，雖然沒聽清他說了什，但他還能說話，表示他還沒有徹底倒下。

    “大哥，我就知道你行的，還差最後一步，快起來，大哥！”

    “大哥！”

    “大哥！”

    站在深淵的蕭翊，再次朝舞動的女孩看去，她又消失不見了。他四處尋她，耳邊卻突然響起蕭楓的聲音，他讓他起來，緊接著是幫兄弟們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大哥，宛若洪鍾傳來他耳畔，他緩緩抬起頭，沾了血水的睫毛動了動，看到蕭楓滿眼通紅的看著他。

    “大哥，最後一步了。”蕭楓又不爭氣的掉了淚。

    蕭翊唇角忽而彎了彎，“你已經是大哥了，怎還這愛哭。”

    蕭楓在能力和狠勁上，頗有蕭翊當年的風範。隻是有個毛病，一流露真情就愛紅眼眶。

    蕭楓吸了吸鼻子，見蕭翊笑了，也忍不住跟著笑，“為大哥哭，不丟人。”

    蕭翊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

    兩條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腰也快要斷裂，他壓根站不起來。

    他朝蕭楓使了個眼色，蕭楓懂他的意思，立即退讓開。

    他站不起來，就一點一點挪到九爺和幾位長老身前。

    眾幫派大佬看到蕭翊爬過去，非但沒有任何輕視，反而個個敬畏有加。

    就連庫，也沉默著不出聲了。

    蕭翊爬過的地方，全都是猩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