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囡囡害怕得驚退幾步,想要逃離此處,卻發現來時的山路已消失不見,四周都是陡峭的崖壁。
她沒有求饒也沒有質問潘路慶,隻因這些舉動都顯得可笑而毫無意義。
也許是生命的最後之際,陳囡囡心不斷回想的隻有南下鎮的青桐樹,以及那半舊小院中的爹娘。
想到後來,急速的心跳漸漸平穩下來。
另一邊,潘路慶得了換骨之法,喜不自勝。
朝霞的紅光打在半山腰上,給他籠上一層朦朧的暖光。
陳囡囡望向遠處,滿目平靜,十四歲的少女已做好迎接死亡的準備。
還是那樣淒慘的死法。
她聽見潘路慶得意的笑聲,一步步靠近。
身子忽然不能動彈,這種感覺她很熟悉,八年來已發生過無數次。
“徒兒,對不住了,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冷意瞬間襲滿全身,陳囡囡雖不能動彈,骨子卻冷得發顫。
這種一動一靜的矛盾大約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接下來的便是脫骨之痛。
那種痛苦像是有人從身體麵掰扯著骨頭,將之與血肉分離。
陳囡囡恨不得昏死過去,偏偏神智無比清醒。
耳邊吹過山腰的風聲,潘路慶的笑聲,還有漫長不停歇的骨痛之聲。
在她覺得約莫有一輩子那長的時候,疼痛戛然而止。
一襲青衫自東邊而來,初秋的朝陽在他身後躍起,日光太刺眼,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陳囡囡聽見悠揚的玉笛聲響,婉轉動聽,滿身疼痛漸漸被撫平。
“邪修,好大的膽子,敢在我萬魔嶺作祟。”
潘路慶撲通跪在地上,嘴角溢出血絲,神情惶恐,“前輩手下留情,此女乃是天生魔骨,晚輩願與前輩共享。”
剛剛緩過勁的陳囡囡不寒而栗,目光痛苦而絕望。
“哼!”來人衣袂未動,卻令潘路慶再度負傷,口中鮮血止不住地流淌。
“本真人居萬魔嶺百年,殺人無數,這等小娃卻不屑下手。”
陳囡囡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不知為何那人明明背對著,她卻沒有理由地相信了。
“敢問前輩是何人?”潘路慶仍舊不死心,這世間哪有麵對寶物不動心不起念的修士,不過藏得深淺罷了。
“君無涯。”
潘路慶一下子站起身來,喊道,“你……你是君無涯?”
來人淡定回道,“不錯。”
“哈…哈哈。”潘路慶趔趄幾步,神色複雜,嘴胡亂說著,“竟然是君無涯,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隻差一刻,一刻啊。”
說到後來,他又撲通跪倒在石像前,連聲哀道,“鍾前輩,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石像紋絲未動,好似它隻是座普通的石像。
“不必多言,到此為止吧。”君無涯說話毫無波瀾,手中玉笛化劍飛刺出去,潘路慶掙紮幾次便倒在地上。
陳囡囡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這個籠罩她八年的惡夢,突然間就碎了。
碎得那輕易,無聲無息,這就是法力嗎?
還未等她平靜下來,君無涯轉過身,露出一副絕色姿容。
玉麵凝肌,眉似劍鋒,雙目清明孤傲,挺立的鼻子下是一雙薄唇。
君無涯勾唇一笑,令額邊長發都風流幾分。
好一個陌上如玉,郎豔獨絕。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