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魔花依然開得絢麗,任何時節都不肯凋零。
這樣單一到極致的景色,千玥曾經覺得極為好看。
如今也是。
總算師徒一場,也得選個風水極佳的地方送他上路吧。
她笑了笑,轉身道,“師父可還有什要交待的?”
築基修士或許能在金丹修士麵前做一兩個小動作,但金丹在元嬰麵前不可能有任何機會。
君無涯望著眼前的小弟子,單薄的黑紗裙將身子包裹得嚴密,隻露出一段雪白的脖子。
身後裙擺長長地拖著,烏黑的墨發披散,她可能來得匆忙,也可能沒心思打扮,隻簡單挽了頭頂的長發,用木簪固定。
他忽然想起早些年帶她入門的時候,小姑娘不安又興奮,自己稍微示好,她便全身心地信賴著。
到底是妄念,終將以一身修為陪葬。
“我曾經猶豫過,但你的修為進階實在太快了,即便刻意令你沉迷俗物,也抵擋不住天生魔骨能夠帶來的速度。”
“俗物?師父指的可是玉笛笙簫?”
“是,我故意拖延你修煉,一半是為了尋找秘法,一半是下不了決心。”
千玥背對著他,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心頭一片怒火。
她覺得這的心情不太對,本該是心涼如水的,怎會發怒呢?
究竟如何不對,她卻懶得去想。
君無涯卻沒有停下,大概是臨死前吐露的心聲,聽起來格外真誠,當然也刺耳。
“我收你入門時便懷著這樣的心思,但你實在太過天真,好些時候我都舍不得下手。”
“師父莫不是想說,你真的喜歡過我?”
“沒有,我待你隻是小輩。”
即便五十年過去了,即便她自認麻木從容,聽到這也忍不住想罵一句,槽他大爺!
畢竟是當年放在心尖尖上愛慕過的人,哪怕曉得他不懷好意,可聽到對方這坦誠,卻比原先自己猜想的版本還要糟心淩亂。
原本她以為,君無涯多少是喜歡她的,隻是天生魔骨的誘惑實在太大。
他對自己的那點感情,消不去對魔骨的渴望而已。
誰料到他這坦誠,竟然直言從未喜歡。
難不成是人之將死,膽子特大嗎?
“我這一生,從未想過道侶一事,年輕時倒是愛慕過一兩個魔宗女修,後來不了了之,就再未動過情了。”
一兩個?
“叫什名字?”
君無涯一愣,隨即笑道,“那可不能告訴你,你現在恨毒了我,萬一遷怒她們可不好。”
千玥又想罵他大爺了。
從前隻覺得他溫柔正直,實為良師,故生愛慕之意。
在噬魔嶺的時候,她每日隻能依靠著恨他來活,將他想做世上最惡毒的小人。
臨了要殺他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然還真有點君子之風。
當然,人還是要殺的。
“說完了嗎?”
“我曉得自己不能為任何人求情,但玥兒你並非嗜殺之人。一切仇恨到我為止,以你如今的修為,也不會再有任何人為難你。”
千玥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無非是那幾個半死不活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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