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老人家指點。”梁風恭聲道。
“告訴你有用嗎?據老朽所知,踏天宗招收弟子,最低也要築基期修為起步。
每天都有無數人想要進踏天宗,也有無數人羽而歸。踏天宗的門檻何其高也,你們這些修為低微,連引薦人資格都沒有的無名散修,隻會無功而返。”
沉輕羽一眼就看出梁風和方才那個名為鄭揚的少年,都隻有煉氣初期的修為,不成氣候。
踏天宗內門弟子十餘人,無一不是人中翹楚,外門弟子百餘人,也不乏臥虎藏龍之輩。
踏天宗有雲遊四方,專門負責挑選人才的“六大長老”,對於那些不請自來的,實力又低微的,往往沒有那看重。
梁風聞言道:“老人家,常言道有誌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負。我和我二哥有信心能進入踏天宗!”
望著眼前躊躇滿誌,意氣風發的少年,沉輕羽腦海中竟然浮現出年少時的青春畫麵,那些畫麵,如同走馬燈般不停變換,一一掠過他的心田。
沉輕羽頷首道:“好,不如老朽來做你們的引薦人。”
梁風不知這衣衫襤褸的老者是否在信口開河,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耐心請教道:“老人家,敢問您高姓大名?”
老者嘴唇微動,吐出三個字:“沉輕羽。”
“老人家說笑了,沉前輩銷聲匿跡將近一百年,世人都猜測他已經仙逝,您怎會是他呢?”梁風不禁微微搖頭。
“是,是啊……”沉輕羽抬頭望天,一臉惆悵,“老朽……怎會是沉輕羽呢……老朽老糊塗了。”
沉輕羽仰望天空的時候,梁風也發現這老者的額頭,隱隱約約有九圈道紋,眉目也和沉輕羽有幾分相像,如果不是靠近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梁風心頭一跳,趕緊跪下行禮:“沉前輩,當真是您?!”
“你認出我了?”
“沉前輩威名遠播,畫像遍布天下,天下有誰不認識您呢?”
“春風年少時,誌向諸仙殿,禦劍行萬,縱橫天地間。”沉輕羽眼眶酸楚,淚水積蓄,蒼老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絲悲愴之色,“老朽……
不再是沉輕羽了。
那個風華絕世,力壓群魔的少年,早就已經死了。”
沉輕羽的眼神透露出失敗苦澀,梁風見狀心中一痛,說道:“前輩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斬妖除魔無數,哪怕您日後仙去,也沒有人會忘記您的所作所為。
您必然會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是嗎?
“當然了!”
沉輕羽道:“百日煉氣,千日築基,萬日金丹,這是天賦拔尖者的水準。
普通人窮其一生,都未必能達到築基境界。
修仙一途荊棘坎坷,磨難重重。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後生,你可有心理準備?”
“前輩,晚輩的誌向就是修成大道,造福蒼生!”梁風堅定道。
“造福蒼生?”沉輕羽聞言冷冷一笑,表情似有幾分不屑。
“老朽現在修為盡廢,聽不出你說的是真是假,若你說的是真,那你會活得很累。
若你說的是假,老朽也沒必要與你多費口舌了。”
“前輩,晚輩句句發自肺腑!”梁風誠懇道。
“你想飛升成仙?”
梁風目前修為很低,飛升成仙在他看來是很飄渺的事情。
他
如實回道:“前輩,不說飛升成仙,隻要能修煉到大乘境界,就可以揚名立萬,開宗立派。
再不濟也能從仕為官,青雲直上,高官厚祿,衣食無憂。
等我出人頭地掙了錢,就可以給家鄉鋪上石子路,給父母買大房子。
等我再厲害一些,就可以像您那樣,除魔衛道,平亂世,治國家了。”
“你倒挺會說的。”
區區一個放羊小子,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不免令人心生疑惑。
梁風察覺出沉輕羽眼中疑色,解釋說:“晚輩在一位好友的舉薦下,去尹城一大戶人家做過兩年伴讀書童,四書五經不算通曉,也熟讀了幾遍。
可惜府上的少主人好賭,敗光了家產,氣死了老爺,仆人們也就散了。晚輩這才回到故鄉,種田養豬,清閑度日,一晃就是兩年。如今晚輩已經十七歲了。”
原來讀過兩年聖賢書。沉輕羽微一頷首,道:“後生,老朽年輕時有眼無珠,誤戀魔女,一身修為盡廢。
其實……不便做你們的引薦人。”
“前輩,能見到您,晚輩已經很感激了。您不用太自責,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
“你不必開導老夫,老夫大限將至,自責中死去,坦然中死去,又有什分別。”沉輕羽仰望天空,神色悲涼落寞,“老夫這一生,既無貴人相助,也無落崖奇遇,更無神器傍身,靠的,是自己不斷地學習與努力。
一個人,即使天賦再好,卻荒廢學業,不思進取,沉迷女色——”
沉輕羽神情一怔,悵然道:“老夫苟延殘喘太久,是時候魂歸西天了。”
良久,沉輕羽又道:“後生,老夫昨日夜觀天象,星辰顛倒,銀河倒灌,日月逆行,世間將有三尊大魔先後出世,再往後,群魔亂舞……
此時入道,必定劫難重重,甚至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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