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風聽得雲霧,摩挲著手中黃頁書籍,問“前輩,這是什書?”
“這本書沒有名字。”無名道“我一開始稱它為‘功德簿’,因為每做下一件好事,都會自動記錄上去,後來我發現,有一個更適合它的名字——‘邪教聖典’。”
“為何?”
“這本書很古怪,它不但會記下你做過的好書。還會顯示將要發生的惡事。”無名拿出書本,將其中一頁紙對著陽光,“看到了嗎?”
梁風定睛一看,在陽光照耀下,紙張呈現出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看著其中一行,讀道“臘月初五卯時三刻,京城西郊景陽岡,強盜殺人劫財,前輩,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不管你是去阻止惡事,還是袖手旁觀,它都會如實記錄下來。但是隻有透過陽光,才能看到上麵的文字。”
“前輩,那陰雨天怎辦?”梁風問道。
“陰雨天可用蠟燭,隻要有光,就能看見上麵的文字。”
梁風道“真是一本神書。”
無名拿出一個火盆,放入雜草,用火折子點燃,將書本丟了進去。
“前輩,您這是做什?”梁風十分震驚,伸手想把書撈出來。
無名道“這也不是我第一次燒它了。”
“原來它燒不壞?”
梁風話音剛落,書本在火焰中化為灰燼,梁風瞠目道“竟然燒掉了?”
“嗯,我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每次我把這本書燒成灰,每次潛入海底深淵,都能見到這本書。”無名緩緩道,“我想找到它不滅的秘訣,四處搜尋,終於發現一塊隱藏在海草中的石碑,石碑上麵寫有四個字‘天譴禁書’。”
“用這本書會遭天譴?”
“不會,但世界上某一個的地方,會不會有人因此而死,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沒有本書,不是做不了好書了嗎?”梁風問道。
無名說道“隻要是一個心懷正義的俠客,剛開始得到這本書,都會喜不自勝。
斬奸除惡,聲名鵲起,是遲早的事情。
靠這本書,我救了許多人,助人者人助之,盡管我施恩不圖報,被我搭救的人,還是回報我許多。
我愈發強大,但同一天,有幾百件惡事發生,令我疲於奔命。
一人之力,何其有限,我立即將此書通知別人,但是我發現,它就和天罰劍一樣,隻有我能使用。
一旦知會別人,那些惡事竟然神奇地消失了,
我隻得孤軍奮戰,一天十二個時辰,要花十個時辰在路上,隻留兩個時辰睡眠。
疲於奔命,我疲憊不堪,某一日我貪睡不起,醒來便將此書燒毀。
出於好奇,我再回到那海底,這書竟然還在,於是我又拿了上來,在你麵前燒毀。”
“前輩,那些惡人難道會憑空出現?”梁風感到十分疑惑。
“或許有神靈,在撥動命運之弦,而我就是那隻弦上的螞蟻。
你戲弄過螞蟻嗎?”
“戲弄?”
“讓它在你的手掌爬來爬去,玩弄於股掌之間,或者丟到水,或者用墨筆在它周圍畫一個圈,讓它迷失方向。
我和螞蟻相同的是,都有局限性。
我和螞蟻不同的是,我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想要打破這種局限,難免要舍棄一些東西。”
梁風沉思片刻,說道“前輩,既然是一本邪書,也就不必再糾結了。。
盡管它曾經讓您疲於奔命,但現在您想通了,將它燒毀,那就當作放下了。
您今天叫我來,不是賜予我這本書,那是所為何事呢?”
無名略一沉吟,說道“你覺得自己像個人嗎?”
梁風小心翼翼地問“前輩以為晚輩德行有虧?”
無名笑道“兩年前見到你,覺得你不像人,更像是神仙。”
“晚輩怎會是神仙?”。
“一個心中充滿正義,沒有邪念,百邪不侵的人,不是神仙,又是什?
或許神仙,都沒有你這般心無邪念吧。”
梁風
疑惑道“我也不知我為何如此。”
“你有一種純粹的善良,沒有人能像你一樣心無邪念,這不是真正的你。”
無名問道“想做真正的自己嗎?”
“真正的自己?”梁風神色出現一絲迷茫。
“鎮魔符壓製了你的魔性,也壓製住了你的人性。”無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你時常覺得空虛。”
梁風確實感到空虛感,他問“若沒有鎮魔符,我還能履仁蹈義嗎?”
“這要問你自己。”
梁風心中一震,艱難地點了點頭。
無名道“想清楚再答複我。”
“怎樣才可以徹底殺死心魔?”梁風問。
“心魔,邪念,惡念……它們隻是一個概念,如同‘仁義道德’,看不見也摸不著,你覺得有就有,你覺得沒有就沒有。”
“我明白了,請。”
無名的手變成虛影,探入梁風體內,取出鎮魔符。
“現在你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了。”無名握住符文的手被灼傷的通紅通紅,看樣子很是可怕,他問道“沒有符文你感覺如何?。”
“我感覺心中一空,一時半會也感覺不出太大變化。”
無名將鎮魔符納入懷中。
梁風問“前輩您需要它?”
無名搖搖頭,眺望一望無際的海平麵。
“這是一張很神奇的符文。擁有它的人,不由自主地將自己擺到很高的位置,俯瞰天下蒼生。但把自己看輕的人,往往活的自在愜意。”
梁風起身踱出兩步,徘徊不定,在海邊沙灘上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
當海灘上都是腳印的時候,無名眼神平靜地說“去吧。”
梁風仰望天空,眼珠中的迷茫漸漸退去。
“前輩,後會有期。”
“後會無期。”
“嗯?”
“我們會離開這。”
“前輩若不喜歡被打擾,我們再也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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