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她清楚地看見他眼閃現的殺氣。

    男人有力的手指深深陷入她纖細的脖子，不留一絲餘地。

    “唔……顧瑾寒……”

    葉幽幽背脊一怔，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抬腿踢開他，卻在看見他毫無焦距的目光時，頓住了。

    他雖然睜著眼，但是，目光卻沒有半點焦距，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很呆滯。

    葉幽幽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是夢遊了。

    “顧……瑾寒……你……顧瑾……寒……”葉幽幽一隻手握住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額上已經冒出了虛汗。

    呼吸越來越困難……

    她心下一沉，正準備抬手打暈顧瑾寒，脖子上的力道忽然慢慢鬆開了。

    “咳咳咳……”葉幽幽咳得眼淚都出來，又不敢太大聲，怕驚醒夢遊中的他。

    顧瑾寒一隻手撐在身側，另一隻手緩緩地從她的脖子撫上她的臉頰，如同在撫、摸一件古董文物，動作溫柔地不像話。

    葉幽幽眼眶全是淚水，盯著他，張了張嘴想叫他，卻見他低下頭。

    兩人鼻尖相碰，仿佛有一道電流從她的背脊流過，彼此的呼吸充滿酒香，交、纏在一起，曖、昧繾綣……

    下一刻，肩膀忽地一重。

    顧瑾寒已經閉上了眼，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項間，耳邊傳來他均勻的的呼吸。

    葉幽幽簡直哭笑不得，這就睡著了？！

    葉幽幽想推開他，奈何這一百多斤肉實在是太重，她又不敢動作太大，怕吵醒他，於是最後隻能放棄了。

    她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臉，看來今晚她是要做一次人肉睡墊了。

    深吸口氣，葉幽幽別開頭幹咳了幾聲，嗓子還是一片幹疼。

    這個男人，喝醉了撒酒瘋也行啊，偏偏一倒下就夢遊，一會兒暴戾一會兒溫柔。

    溫柔起來膩死人，暴戾起來要人命。

    她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握住顧瑾寒的微涼的手，就這盯著他沉睡的側臉，一直到困意上湧。

    ……

    顧瑾寒夢到了十幾**情。

    那年他才十歲，父親說，母親“去世”了，於是，他相信了。

    他在出國的前一晚遇見了隻有五歲的她，她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告訴他：大哥哥，我媽媽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給了她一顆糖，告訴她：為了愛自己的人流淚，那那個人的心會流血。

    然後，她就真的不哭了。

    小小的丫頭，看起來很膽小，卻一點也不怕生。

    她撲進了他懷，笑起來眼睛彎彎像個月牙。

    可能是很久沒有人這樣對自己笑了吧，所以他也告訴她：我媽媽也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不來了……

    她說：那以後我陪著你好不好，我永遠不會離開大哥哥，不會一個人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時隔多年，她那張小臉在他腦海中已經模糊了，但是她說的這句話，他卻一直記得。

    後來，他出國了，再回國已是十年後。

    而她，卻陪在了別人身邊。

    ……

    再次睜開眼，周圍還是一片昏暗，隻有幾盞橘色的壁燈亮著。

    葉幽幽眨了眨眼睛，意識到自己還在酒吧的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