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之隱者神尊 書海閣(w)”
“真不知道夫子為何會收你做親傳弟子,修為弱也就罷了,連世事體悟也頗為淺薄”
蓮生三十二恢複了平靜,麵色依舊溫和,但言語,比起之前已鋒銳了數倍。
“因為柯浩然強,所以他勝,這種道理我很能夠接受。我輸給他,也是能接受的事情,即便他一劍把我殺了,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但他偏偏沒有殺我”
說著說著,蓮生三十二的語氣變得淒厲起來,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頗為扭曲。
“他毀了我畢生修為,把我扔在這個幽暗的房間”
“還用我最得意的樊籠陣法,封住所有天地元氣,把我像個妖怪一樣,鎮壓在這樣一個終世不見青天的地方,讓我承受這永世的孤獨和絕望!”
“這世上,又有誰能夠忍受數十年與世隔絕的孤獨,你可知道天天看著殿外透來的光線,數著日子但卻永遠數不到盡頭的絕望嗎?”
“你可知道數十年的時光,卻隻能看著這四麵牆,是多可怕的刑罰嗎?一個人如果獨自呆的時間長了,便是安靜,那都會變成最恐怖的折磨”
老僧怨毒盯著寧缺的臉,仿佛像是在看著當年那個手執長劍,睥睨天下之人的臉。
他的呼吸因為激動而變得異常急促,聲音也愈發淒厲陰森,恰如他當年被封印的時候以及此刻的心情。
“不過是一條敗犬的哀鳴而已,我還有一位小師叔曾經說過,隻有失敗者才會有這多的怨恨,而勝利者,則會高高站在雲端上,漠視著這些可憐的失敗者”
寧缺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眼下的處境而嘴軟,反而變本加厲地嘲諷起來。
老僧沉默了很長時間,微枯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光澤。
他傲然地說道:“知我罪我者,唯有春秋耳,無論是你,還是世人,抑或是柯浩然,都沒有這個資格。”
“蓮生師叔,這周圍的白骨都是這些年因闖入這,而被你所殺的人吧”
葉紅魚擦幹了嘴角的血跡,眼中帶上了一絲鄙夷。
蓮生三十二的神情又一次變得平靜起來。
他溫和地向自己,以及房間的三個年輕人解釋說道:“數十年在生死邊緣掙紮煎熬,我隨時可能死去,所以我必須吃些東西。”
說著,他還拿起身旁的一根白骨,貪婪地撕咬著上麵為數不多的血肉。
看那白骨的樣子,大概是幾天前才死去的樣子,所以這上麵的一些血肉,此時還算得上新鮮。
新鮮的人肉咀嚼起來,總是比較艱難,尤其是對一個牙齒落光的老僧來說。
所以他咀嚼得很認真,枯瘦的雙頰在不停地顫抖。
悲傷憐憫和貪婪血腥,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那雙淡然如春湖般的眸子不停轉換。
隨著被咀嚼成糊的血肉,咽入腹中,並被吸收之後,老僧那深陷的眼窩精神漸豐。
那因之前交戰,損耗了大量元氣,而造成枯瘦幹癟的雙頰,也變得飽滿起來。
還有那幹枯無比的臉龐上,也漸漸露出了更加雄厚的生機。
“這是什情況?莫名覺得好生惡心”
寧缺突然感覺一陣惡寒,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果然如此,師叔,你如今已經變得如此讓人惡心了嗎?”
葉紅魚眼中的鄙夷之色更濃了幾分。
“這到底是什意思?誰給我解釋一下?”
寧缺有種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的感覺。
盡管他覺得眼前這個老和尚有些不太對勁,但以他那狹窄的知識麵,顯然無法解答這個問題。
祝玉妍借著機會恢複了些許元氣,身邊的紫紅色霧氣重新濃鬱了起來。
她看向蓮生三十二的眼神中閃過了忌憚與難以置信,甚至在眼神深處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畏懼。
看到寧缺疑惑不解的樣子,她便開口解釋道:“這是饕餮大法,是世間最邪惡的功法之一。”
“饕餮大法?這又是哪個宗門的功法?”
祝玉妍有些無奈地看了寧缺一眼,“書院二層樓的弟子不是個個都知識淵博的嗎?怎到你這,就是東不知道西不知道,你到底在那學了什?”
寧缺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但還是厚著臉皮說道:“我這拜師還不過一年,哪懂這多事情。”
“算了,你還是聽我說吧”
聽了祝玉妍的解釋後,寧缺才明白過來,看向蓮生三十二的眼神變得像是在看變態一樣。
饕餮,是上古典籍中記載的一種異獸,有首無身,並且貪婪而又嗜食。
而那曾經席卷天下的天魔宮之中,也有著一門與之相關的功法,名為饕餮大法。
這是一門非常邪門的功夫,修煉這種功法的強者,能夠吞食修行者的血肉,來增強自身氣息。
這類人貪婪好殺,最是陰詭邪惡,即便是天魔宮中人,絕大多數也都恥於和這樣的人為伍。
連天魔宮自身都厭棄的這種饕餮魔功,毫無疑問是世間最邪惡的功法之一。
寧缺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功法,但之前看到蓮生三十二吞食血肉的場麵,已經給他的心靈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然後再看到,蓮生大師的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恢複,兩相聯係之下,他自然能猜到這意味著什。
來到這個人世間後,他不知見過多少殘忍的事情,便是更恐怖血腥詭異的畫麵也見過不少。
知曉生死乃上天注定的道理,也可以稱得上是無所畏懼。
然而,他想到稍後自己可能便會被這個枯瘦如鬼的老僧一口一口慢慢啃食。
那幼年時,曾經留下的心靈陰影驟然擴大,讓寧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眼眸也充滿恐懼的神情。
“不用緊張,我們雖然傷勢不輕,但論身體的恢複能力,可要遠勝過這個老不死”
葉紅魚拍了拍寧缺的肩膀,低聲安慰道。
“有一點我很好奇,像你這弱小的人,哪怕是有人相助,應該也走不到這,更何況還能接下我一擊不死,夫子的弟子,還真是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老僧看著他灑脫一笑,雖然形容依舊枯瘦難看,但那等俯視蒼生的瀟灑驕傲氣息卻是一顯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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