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教出來的學生，自己還是了解的。

    華錦如果是一個衝動的，沒有計劃的人，那仲先生也不會把自己的組織和爵位都留給她。

    一個冷靜自製的人，突然像是不會算賬了一樣，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拿出來豪賭，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而從華錦高強度的複健訓練，仲先生能感受到她的焦慮和害怕，他一直沒有說破，是希望華錦自己想明白，可是現在看來，華錦根本就是鑽進了死胡同。

    華錦沉默著撫摸書籍的脊背。

    她已經摩挲這本書無數遍了，全文也已經翻來覆去看了有將近十遍了，從路望舒去世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年的十年，才看了十遍真的不算多，可是對於華錦的性格來說，這樣是很反常的。

    華錦根本就沒從路望舒的死亡走出來，她心中的恨意像是大海，隻有表麵風平浪靜，內在還是波濤洶湧的，不知道什時候就會變成海嘯，摧毀一切。

    “你一直很急切，是因為你的母親嗎？”仲先生看到華錦摸著書籍的動作，問道。

    他對華錦的態度一直都很包容，無論華錦做什，仲先生都是不幹涉的，他給了華錦足夠的成長空間，隻在華錦可能會走偏的時候，才會伸手拉華錦一把。

    華錦對路望舒的死耿耿於懷，仲先生是清楚的，他當做不知道，哪怕華錦，也假裝自己不在乎。

    可是現在這種耿耿於懷影響到了華錦的判斷，仲先生認為自己不能再當做不知道了。

    華錦沉默了片刻，說：“我還是意難平。”

    她說的簡單，仲先生卻已經明白了。

    路望舒的死是華錦心的一根刺，這根刺已經紮進了骨頭，腐爛化膿，根本無法治愈，唯有仇人的痛苦才能緩解。

    可是路望舒可能是知道自己死後，華錦會一頭紮進仇恨，不把華家的所有人全都報複一遍，讓他們痛不欲生，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她不想自己的女兒後麵的幾年都活在仇恨和報複，人生最美好的年華隻有那短暫，華錦應該有更好的人生，她被仇恨充斥的頭腦應該先冷靜下來，等到她羽翼豐滿，再複仇也不遲。

    所以仲先生後來強迫華錦和自己走，也是有這點原因在麵的。

    他現在把華錦的名字加到馬爾斯家族的族譜，給華錦足夠的籌碼，就是因為他認為，華錦已經冷靜下來了。

    但是他沒想到，華錦的心一直都沒忘記路望舒因何而死，她隻是假裝自己平靜了，其實心還是恨意滔天。

    她答應了路望舒，要為季正則的小叔叔報仇就不會食言，哪怕她的母親已經死了，她也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

    突如其來的身體健康問題拖延了她找到殺死季景雲的人的腳步，她不能完成對母親的諾言，就不能回國去為母親複仇，這讓華錦開始焦慮起來。

    她的人生計劃一環扣一環，現在一步被打亂，後麵的節奏就都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