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郝甜將三隻小崽兒送到青鹿書院,交由百羨。
因為蒙學館初設,百羨還未招到合適的夫子,所以由他暫時兼職代授課業。
終於熬到小崽兒們上幼兒園了,老母親郝甜既高興又惆悵。
高興的是終於有小小的自由了,惆悵的是時間過得飛快,崽大了就要不由娘啊
三隻剛滿三歲的“大崽兒”,乖乖巧巧地被百羨牽著,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學堂的門。
郝甜的小心心一抽一抽地疼。
小崽兒們第一次離開她身邊,會不會害怕會不會不習慣會不會哭鼻子會不會和小學友打架
肚子餓了怎辦要尿尿怎辦不喜歡夫子怎辦學不進去怎辦想她了怎辦
郝甜犯了第一次送娃上幼兒園的老母親們都會犯的自我想太多式被害妄想症。
一旁,同樣站著幾個和郝甜這般相似表情的婦人,都是第一次送娃來蒙學的老母親。
偶有學子經過,一臉好奇地看著這群婦人。
站在郝甜身邊的阮氏默默地抬腳走開了些。
別看我,我不認識她們,真的。
她都送娃上過戰場了,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她很淡定,才不像那群婦人那般沒見過世麵。
“沒見過世麵的老母親郝甜”抹了把並不存在的辛酸淚,對身邊的人說道“阿娘,咱走吧”
身邊的人沒有回應,郝甜狐疑地側頭看過去。
一個圓臉老婦人給了郝甜一個懵逼的表情。
你叫我
老身可沒你這般小的閨女喲
不過小姑娘倒是生得俏,聲音也甜滋滋的。
老婦人自顧自地打量郝甜,心理活動也沒停。
郝甜朝著老婦人訕訕一笑,匆匆走出人群,目光環視,找尋阮氏,發現她家阿娘已經站在了一處廊簷下,纖纖柔夷搭在額前。
廊簷下都沒有太陽光直射,還用手擋個毛線的太陽
郝甜都不知她家阿娘這番裝模作樣是什鬼。
郝甜卻不知,阮氏哪是在擋太陽光,明明是在擋臉啊
阮氏和郝甜一同出了青鹿書院,前者回縣主府,後者去鄉。
“阿甜,路上慢點,不用急著往回趕,我會去接她們幾個下學的。”阮氏叮囑上了馬車的郝甜。
小崽兒們上學時辰是巳時上午九點,下學時辰是下午未時下午三點,共三個時辰,其中的午時上午十一點至下午一點是吃飯和午休的時辰。
算起來,一天也就三個時辰在書院,不算很久。
而郝甜去鄉往返一趟,路上可能就要這久。
“嗯,我知道的,辛苦阿娘了。”郝甜掀開馬車窗簾,衝阮氏甜甜一笑。
阮氏也笑,“傻孩子,跟阿娘說這話作甚。”
轉頭看向車夫,卻斂了笑容,麵露幾分嚴肅,“趕車仔細看路,注意安全。”
“是,夫人。”車夫誠惶誠恐地應了一聲。
阮氏目送馬車揚塵而去,才抬步返回縣主府,隔得不遠,一小會兒就走到了。
青鹿書院和花醴縣衙毗鄰,而縣主府又背靠縣衙,中間隻隔著一條縣衙長街。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約等於三隻小崽兒的學校就在家後門口。
縣主府妥妥的學區房無疑了。
車夫駕駛馬車直奔雨露鎮。
大昱南洲九域十八府,每一府都有皇親國戚或王公大臣們的封賞良田或土地。
瑞南府花醴縣雨露鎮,郝甜的千頃良田就在此。
郝甜目前身處天福大陸,疆域遼闊無垠。
天福大陸之上有大昱、大昊、大晟三大國形成鼎立之勢,其餘小國不成氣候。
大昱又是三國之中疆域最為廣闊的,行政區域的土地麵積和前世相比,鎮相當於縣級市,縣相當於地級市,府相當於省。
所以在郝甜當初還未巡視過自己的千頃良田時,還以為大昱的土地計量與前世是不一樣的,不然一個小小的鎮子怎裝得下千頃的田地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一個雨露鎮竟然有前世的一個縣級市那般大。
不過,雖然占地麵積確實是大,但人員稀少。
大昱經曆了五年戰火,人數減少了四分之一。
現今的人均土地麵積,和郝甜前世所知的南半球大洋洲上的差不多。
地廣人稀,資源豐富,利用率卻極低。
怪不得當今皇帝動不動就喜歡賞人土地,卻摳金銀。
那誰,賞良田百頃,拿去種,不用客氣
那誰誰,賞良田千頃,隨便種點啥,可勁兒造,不用謝
皇帝隻賞田地,卻不賞人,郝甜前世擼過,知道很多禦賜的皇莊都是皇帝派人專門打理,根本不用家主操心,隻管躺著數銀子就好。
郝甜好羨慕有外派公務員打理的皇莊。
哎想想而已,還是擼起袖子自己幹吧
郝甜去了自家田莊。
田莊的管事是原先皇帝賞賜給郝甜的一個家仆,姓田,四十來歲。
田管事管田莊,這還是管家胖牛安排的。
“縣主,這天兒熱,您怎過來了”田管事被突然而至的郝甜嚇了一跳,心中暗暗慶幸他一直勤勤懇懇、沒有偷懶,不然可不就被縣主的突然巡查給抓了個正著
“胖牛有事忙,我就親自過來瞧瞧。”以往來巡查田莊的都是胖牛,但他最近沉迷於看醫書製藥膳,郝甜就自己來了,她沒錯過田管事的驚訝,她本就有突然查崗的打算,就是想瞧瞧底下的人是不是老老實實。
田管事有些慌忙地領著郝甜去田間巡視。
眼下正值早稻成熟期,田間一片油綠金黃。
清風拂過,麥浪翻飛,好不壯觀
想著這些穀子再過半個月就可以收割,再換成白花花的銀子,郝甜的心甜滋滋。
郝甜隻巡視了一段就往回走。
已經正午,太陽最盛,照在頭頂熱辣辣的,郝甜直往陰涼處走。
田管事讓自家婆娘準備了飯菜招待郝甜。
“縣主,農家粗菜淡飯,還請見諒。”田管事的婆娘擺好碗筷,弓著身站在桌旁,一臉歉意。
“田嬤嬤客氣了。”郝甜並不介意粗菜淡飯。
田嬤嬤也是和田管事一道被賞來的家仆,郝甜聽二人說過,他們原先是昱京城某個天子近臣的家仆。
主子賞恩,促成了二人的好事,田管事是家仆生子,田嬤嬤卻是被家人賣進府中。二人成婚,田嬤嬤就改了夫姓,徹底與家人撇清關係。
後來那近臣犯了錯,被抄家充公,家的仆人也被充公。
皇帝一紙令下封賞郝甜,內官按指令辦事,從充公的仆人中挑選了十人。
內官倒是心細,挑了一個管家,一個廚娘,兩個丫鬟,兩個粗使婆子,兩個小廝,兩個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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