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沙場,血色滿天。
身處其中的人,早被染成紅色,麵目全非。
“將軍,這是七星煞血陣,我們衝不出去了。”副將急奔過來,一腿跪在沙土。
膝蓋巨大的衝力,把沙地砸出深深的一個窩。
隨即那窩以肉眼可看的速度成了紅色,他傷口流出的血,無聲地滲進沙。
楊渙一手杵龍紋劍,一手往前伸,力若狂風般一把挽起了副將。
“知道。傳令下去,本將軍已找到陣眼,我軍即刻能破陣殺敵。”
她聲音冷靜,目光如寒夜孤星,在那一那間,讓副將看到了決心,還有生路。
他心安了。
返身出去,傳將軍令。
楊渙待他走遠,目光瞬間結成冰霜。
她手腕用力,“鏘”的一聲將龍紋劍拔起,帶起了一股風沙。
風沙過後,人早已不在原地。
她確實找到了七星煞血陣的陣眼,也有了破陣的方法。
那就是,以她,血祭陣眼。
楊渙看出來了,這個陣法完全是針對她做的,如今她數十萬大軍,已經傷亡過半。
她不死,陣不破。
剩下來的兵將便沒有活口。
那好,來吧,她從不畏死。
一片巨石林,石高數丈。
楊渙以劍戳地,一個倒翻,便越上就近的一塊石頭。
睥睨四方。
果然,以大石為底,擺成七星勺狀。
勺子中心,即為陣眼,此時旋成飛沙的渦。
她想都未想,仗劍往那處落去。
時,一陣血腥爆散進空氣,血味混著零星碎片從陣眼飛出,碰到周邊巨石,發出“轟”的巨響。
擺成七星陣的石頭,竟被那飛出的碎片震的稀碎,又以炸開的勢頭往更遠處飛去……
此時,一位衣著白袍,麵容冷俊的男子,自飛沙走礫中穿身而來。
正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眸光陡暗,心似沉海。
到底是來晚了。
……
數日後,大宛國皇帝收到邊疆捷報,另附一把劍柄。
那劍柄上刻有龍紋圖樣,鑲有皇家紅寶石,正好點亮龍睛,在清冷的大殿之上,巡著楊渙以身保下的江山。
擊退敵寇,邊疆完好,主帥楊渙大將軍身葬沙場。
這是捷報的全部內容。
楊渙的一生,最後隻留下四個字——身葬沙場。
彼時,丞相傅柏遊家的清芷院,昏睡多日的三小姐悠悠轉醒。
她一睜眼,便看到麵前數張放大的臉孔。
娘的,地獄還有這種刑罰嗎?這一個個都瞪大眼睛瞅著她做甚?
楊渙隻看一眼,就連忙把眼閉上了。
她自認自己手染鮮血,殺伐無數,死後入天門什的從沒想過,倒是把傳說中地獄的刑罰研究過。
自信地覺得,那些都是小兒遊戲,她還是能扛過去的。
可傳說沒講,上刑之前,還有這多人要用眼睛慰問她一番呀!
正在楊渙心思急轉時,突覺人中一痛……
她猛然睜眼,一張老樹皮似的臉已占據她的瞳孔。
不對呀,這人怎這眼熟?
“宋太醫,你……你不會也死了吧?咱倆這是在地獄遇著了?還真是有緣哈……”
此話一出,屋內頓時一片淩亂,各人聲音魚貫入耳。
“小姐,您怎了?您不要嚇奴婢……”
“宋太醫,小女是怎回事?怎的說起胡話了?”
“,不會是把人救起來了,腦子壞了吧!”
“那可不好說,她腦子本來也不好使,小傻子……”
……
楊渙也呆住了。
別人的聲音她顧不上,隻是,她自己的聲音怎變的這嫩弱?
宋太醫見她醒轉來,才把身子挪開,楊渙也及時看到,在那些雜亂的麵孔,竟然有幾張是她熟悉的。
她怕這是沒死。
但應該也不是她自己了。
大宛國皇帝崇尚陰陽之道,就算大將軍楊渙從來不把這事放在眼,可聽得多了,還是會有些印象。
她大概……是借屍還魂,重生了吧?!
宋太醫在外間跟丞相回話:“相爺,貴妃娘娘說,三小姐自幼體弱,還勞煩您多多費心。”
傅柏遊:“自然,清歌是我的女兒,照顧她是應該的。”
聲音低低傳到楊渙的耳朵,她以驚人的反應能力,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傅丞相府的三小姐傅清歌。
十三歲。
自幼多病多災,全靠在宮做貴妃的嫡親姐姐照應,不要錢似地把宮中藥材往她身上使。
這會兒,真的三小姐,怕已經去地府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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