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烽，不要任性，”唐笑擰眉道“你想想看，我們兩個人的安全還比不上你證明你酒後能開車來的重要嗎？”

    成烽被噎了一下，瞬間說不出話來。

    嚴叔朝唐笑點點頭，說“少爺馬上就過來了。”

    唐笑驚訝道“他又醒了？嚴叔，我本意是想……我真的沒想把他吵醒的，對不起。”

    “唐小姐，不關你的事。”嚴叔了然地望著她，靄聲道，“少爺一貫如此，對客人周到，也是裴家一貫的家風，倘若唐小姐與成二公子路上出什岔子，那就是我們裴家的責任了。”

    “可是……”唐笑想到裴遠晟這一晚上幾乎沒好好闔眼過，心就是一陣愧疚，說好聽點是自己主動跟著過來照顧他，說難聽點，可不是自己一直在為人家添亂？

    這下好了，還多了成烽這個亂來的，唐笑簡直想要歎氣。

    遠遠地，一個撐著傘，一人推著輪椅，朝這邊緩緩走來。裴遠晟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毛毯，雖然身體不適，但大約需要見客，背脊還是挺得筆直，身上也換了一套深灰色的大衣。

    成烽當著唐笑的麵對裴遠晟言語不甚恭敬，等到人來了，還是老老實實下了車，走過去打了招呼。

    裴遠晟強打精神和成烽寒暄幾句，目光轉向一旁的唐笑“冷嗎？”

    唐笑搖了搖頭，說，“你快進去吧，別著涼了。”

    裴遠晟唇邊露出淡淡的笑容“好，我讓慕子豪送你們。”

    “嗯，給你添麻煩了。”唐笑說。

    裴遠晟搖搖頭說“是我考慮不周。”

    “裴哥，不早了，我看你氣色也不怎好，還是快去休息吧。”成烽插口說。

    唐笑從成烽臉上看出不耐，卻也毫無辦法，裴遠晟不以為意地說“好，你們路上小心。”

    “知道了，裴哥。”成烽急匆匆地就要拉走唐笑，唐笑將手往身後一背，避開成烽伸過來的手，成烽嘴角抽了抽，看向唐笑，“嫂子，你還有什要跟裴哥講的？”

    唐笑瞪了成烽一眼，彎腰幫裴遠晟攏了攏有些滑落的毯子，輕聲說“保重。”

    “你也一樣。”裴遠晟含笑道。

    唐笑和成烽上了車，裴遠晟一直在原地注視著，直到車子完全融入黑夜。對於他來說，永遠不知道哪一次與唐笑的道別會是永別。

    唐笑知道裴遠晟一直在原地，但是她不敢回頭去看。回頭又如何呢，隻會徒增不忍罷了。

    成烽坐在唐笑身邊，卻像是與唐笑賭氣一般，半句話也不說。唐笑今天一天經曆了太多事情，本來就有些疲倦，因此也懶得再去哄他。

    一路沉默，唐笑合著眼，腦海中走馬觀花般漸次浮現許多畫麵，不一會兒，又不知道是誰操縱著，那些畫麵的人物全部動了起來，旁若無人地開啟了新的故事。

    唐笑應接不暇，隻覺得疲累，她眼睜睜看著成烈伏在一片灌木叢中，背上染著濕漉漉的鮮血，她驚恐地朝他跑過去，耳邊卻猝然響起一聲槍響——

    “成烈！”唐笑猛然睜開眼睛，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她按住胸口，茫然地睜大眼睛，成烈呢，成烈去哪兒了？

    “嫂子，你怎了？”成烽扳過她的肩膀，“做噩夢了嗎？”

    唐笑眨了眨眼，望著眼前和成烈相仿的輪廓，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指碰了碰，“成烈……”

    成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伸手抓住唐笑冰涼的手指，緊緊握在手心，“嫂子，你看清楚，我不是大哥，我是成烽。”

    唐笑仿佛仍然沉浸在夢，有點不知所措地望著成烽，一動也不敢動。

    成烽想擁住麵前這個脆弱單薄的女人，像個真正的男人應該做的那樣，可是慕子豪在，他怎能當著外人的麵做出這樣不合禮數的事情呢？

    要是傳出去，其他人又該怎看待他，看待成家。

    成烽唯有緊緊握著她的手，努力給她一絲溫暖。

    “你夢到什了？嫂子，大哥現在很安全，他還在承北。”成烽放柔了聲音，“你要是實在擔心，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好不好？”

    “他真的還在承北？”唐笑喃喃道，“我夢到他去了……”

    “噓，”成烽豎了一根手指在唐笑唇邊，“別亂說，大哥哪兒都沒有去，不信的話，你自己打電話給他。”

    唐笑望著被塞到自己手中的手機，搖了搖頭說“太晚了，他一定已經睡著了……我不想吵醒他。”

    “傻瓜。”成烽無奈道，“那你別胡思亂想了，嫂子，明天一早就給大哥打電話，確認他的安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