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對的。
這真是再糟糕不過了。
“笑笑姐……你要勸我把孩子打掉嗎?”
嚴荔荔鼓足了勇氣問。
“我不勸。”
唐笑無奈地看著她:“因為我知道,我勸也沒用,如果你能聽勸,早就主動來和我說這件事了,不是嗎?你選擇離職,就足以證明你的決定。”
嚴荔荔十分意外,她沒想到,唐笑沒有馬上逼自己去做“正確的事”。
成年人總是生活在各種抉擇中,身為一個成年人,總是需要作出各種各樣的正確的決定,否則,就不是一個正常的成年人。
嚴荔荔再清楚不過,自己要把孩子生下來這件事,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個不正確的決定。
自己做了這個選擇,如果被人知道,也會馬上成為所以人眼中的瘋子。
可是,她不在乎。
人這一輩子,為什一定要活在別人的眼中,而不是為自己而活呢?
“謝謝你,笑笑姐。”
她真心實意地對唐笑說。
唐笑又歎了一口氣。
“謝我什?我內心深處,是不願意你做這個決定,隻是,我清楚每個人有每個人選擇生活的權利,我無法控製你更無法代替你。可是荔荔,你要想清楚,你做了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你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嗎?”
她那雙明澈有神的大眼睛靜靜地凝視著她。
“我知道……笑笑姐,我最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也許……也許有一天我會後悔,但是,人哪兒能想那遠的事情呢,我隻知道,我現在必須要生下他。”
作為一個醫護人員,唐笑珍視每一個生命,但是,她私心並不希望嚴荔荔生下這個孩子。
因為這個孩子注定沒有父親,注定永遠得不到父親的愛。
她和嚴淩也認識幾年了,非常清楚以嚴淩的性格,不會因為嚴荔荔背著他生下他的孩子就勉強自己去做這個孩子的父親。
倘若他知道這件事,也許會盡責地給嚴荔荔的孩子提供金錢,但是,他不會去愛那個孩子,更不會去愛嚴荔荔。
這個孩子生下來,將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她相信所有所有的麻煩,嚴荔荔都已經想過。
她已經下定了決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她作為一個旁觀者還能說什呢?
“荔荔,如果你改變主意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如果你還是決定生下來……有任何困難,也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
唐笑雙手握著嚴荔荔的小手,認認真真地凝視著她說。
嚴荔荔的手十分冰冷,她真想盡自己所能給這個剛剛長大的小女生一點溫暖。
可是,很多事情,都隻有當事人自己才能去經曆,旁人縱使再擔憂,也無法以身代之。
“謝謝笑笑姐,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
嚴荔荔眼中蓄滿淚水,燈光下,晶瑩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地從那雙布滿哀愁的雙眼中滾滾落下。
這一瞬間唐笑心中似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劃過,她的手猛地一緊,直接告訴她這樣下去或許會造成什無法挽回的後果,但是,對上嚴荔荔那雙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的雙眼,她什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冰冷的小手緊緊反握住她,像是溺水之人用盡全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那,這根救命稻草能反悔,能對這個人說“不”嗎?
她不能。
在這一刻,唐笑忽而又意識到,被人當做一根救命稻草,被人寄予全部的希望,是多可怕而又沉重的一件事情。
“笑笑姐,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嚴荔荔張大雙眼,無比渴求地望向唐笑。
“什事?你先說說看。”
唐笑說。
“笑笑姐,我想,想求你……”
嚴荔荔輕輕咬了咬嘴唇,說:“想求你答應我,永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唐笑烏黑的瞳孔猝然緊縮。
她收回手,握住桌上的茶盅抿了一口,似乎想要借此強行壓下胸中翻湧的情緒。
不。
不行……
她不能答應她。
這意味著什?
這意味著,她要永遠做一個知道一切卻什都不能說的人。
萬一將來嚴淩問起來呢?
萬一將來,那孩子問起來呢?
她依然能夠保持緘默嗎?
“笑笑姐……”
嚴荔荔哀求道,“求你了,笑笑姐。”
“不行。”
唐笑放下手中的茶盅,終於無比堅決地拒絕了嚴荔荔。
“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我可以保證不和別人說,但是萬一有一天,嚴淩發現那孩子長得像他,他問起來,我不可能裝作什都不知道。還有,荔荔,孩子是你生的,現在是屬於你一個人的,但是它生下來,就是一個人,就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了。它屬於它自己,你知道嗎?如果到時候那個孩子問起來,我也不可能裝作毫不知情。除非,永遠沒有人問起這件事。”
聽了這話,嚴荔荔不禁又哭了。
她的眼睛像是關不掉的水龍頭,淚水源源不斷地從中淌落。
她知道,笑笑姐說的不能答應,就是真的不能答應。
她不怪笑笑姐,隻是,想到那孩子長大以後……便忍不住開始心痛。
那孩子以後會怪她嗎?
都怪她自私,都怪她舍不得,都怪她貪心。
否則的話,又怎會有這個小生命呢。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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