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淩,我最後再和你說一次,真正害死任菲琳的人是你——你與她偷情,周家人不可能在知道這件事後還能夠善待她,她在周家遭受了多少冷遇可想而知,周文健又不是個善茬兒,必定會對她拳腳相加。這些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能想到,難道你當真一點都不清楚?”
“你心知肚明,但仍未與她斷絕關係,甚至故意時常聯絡她,讓她把你當成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可是,你在這個時候,丟下她去國外找你的兒子去了,這又是為什?因為你自私自利,你隻想著你自己。”
“古人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而你嚴淩卻兩頭都不想放,你既想有荔荔這個無怨無悔為你付出的,又想要你幾乎一點也不用操心就得來的兒子,還想要你多年來夢寐以求的女人任菲琳。我猜你心算盤打得啪啪響,想著從此享齊人之福,又無需對任何一個女人負責,不是嗎?反正荔荔已經把孩子生下來了,無所謂你給不給她名分,而任菲琳又周家牽製著,也不可能從周家脫離出來,給你帶不來任何的困擾。”
裴遠晟頓了頓,看著嚴淩變得搖搖欲墜的身體與極度蒼白的臉色,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嚴淩,你知道的,她生完孩子精神狀況很不穩定,她把你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甚至還想過離開周家和你一起過,可是你推開了她,或者說,你拿荔荔和你的兒子為擋箭牌暫時逃離了她。”
“你以為你從國外回來後,她還是會依附於你,可是你沒想到她竟然那剛烈,直接在周家負氣自殺了,你後悔極了,你心痛極了。你畢竟愛了她這多年,你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她的突然離世,同時你又隱隱覺得你自己對她的死負有一定責任,可是你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你害怕夜夜閉上眼睛看看到她的魂魄,看到她慘死的臉——於是你想到任菲琳曾經和你說過她去找笑笑所遭遇的事,幹脆順水推舟、合情合理的把責任全部歸結到笑笑身上。”
裴遠晟啪啪拍了拍手說“嚴淩,你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啊!你永遠都能把自己摘出去,讓自己成為一個完美受害者,這點我可真佩服你!對了,要說報仇,你怎不去找周文健?哦……想必你是清楚自己對付不了周家人,所以才專撿軟柿子捏,對吧?”
說到這,裴遠晟話鋒一轉,語氣森寒道“嚴淩,你一個大男人,趁我不備,拿著刀跑來威脅兩個女人,你還有臉嗎?你是不是忘了你們嚴家曾經出過將軍?嚴家祖先在天有靈,若是知道自己家出了你這個孬種,怕是要從地底下爬出來親自拿槍崩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你住口,你住口!你給我住口!!”
嚴淩崩潰地大喊,眼淚從眼眶中滾滾而落。
裴遠晟冷眼看著他這副癲狂模樣,唇角一掀,輕飄飄地說了句“你不配為男人,更不配為嚴氏子孫。我猜,就算一切重頭來一次,任菲琳也不會愛上你——因為,你不配。”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我是真的愛她……”
嚴淩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眼前仿佛浮現了任菲琳那張嬌媚欲滴的麵龐。
然而,那張臉上,卻淌著血,卻帶著怨恨的表情。
“淩子哥哥,淩子哥哥,你不是說你愛我嗎?你快來陪我啊……菲琳一個人好孤獨,好孤獨啊……淩子哥哥,你快來啊……”
他看到任菲琳張開滿是鮮血的雙臂,一步步朝他走來。
“不……不要,菲琳,不要……”
“淩子哥哥,你不是說你會永遠陪著我嘛?那你來呀……你快來嘛,來嘛……”
滿頭滿臉是血的任菲琳來到他麵前,幾乎與他臉貼著臉。
她仍然嬌滴滴地衝他笑著,像她從前那樣。
“淩子哥哥,你最喜歡菲琳了是不?淩子哥哥……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永遠……”
她柔軟的冰涼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噗呲!”
刀刃深深刺入皮肉的聲音。
嚴淩低下頭,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胸口。
那把彈簧刀正深深地紮入了他的心髒。
握著刀柄的,是他自己的手。
他緩緩倒下來,眼睛無神地望向天空。
正是傍晚,一點殘陽欲盡時。
風輕輕地吹著,一排黑鳥整齊地掠過天空。
他耳邊仿佛響起了那熟悉的銀鈴般的笑聲。
夕陽西下。
十五歲的他騎著單車,載著穿著白裙子的少女。
她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背上,笑嘻嘻地問“淩子哥哥,你會永遠陪著菲琳吧?”
“會,當然會。”
“我就知道,淩子哥哥最好最好啦,嘻嘻……”
他翹起嘴角,故意飛快地衝下陡坡,嚇得坐在後座上的菲琳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真是個不經嚇的小笨蛋。”
他偷笑著,心想,像她這樣傻乎乎又弱不禁風的小笨蛋,將來可隻有給他當媳婦了,不然,交給誰都不放心啊。
視野中的天空漸漸黑了下來。
連同那耳邊掠過的疾風,還有少女咯咯的笑聲,也終於一起消散了……
“嚴淩!”
唐笑大喊著衝嚴淩飛奔過來。
裴遠晟皺眉望著眼前的一切,卻並沒有上前查探嚴淩的情況。
因為他知道,嚴淩已經沒救了——
一個曾經上過戰場的醫生,又怎會找不準自己的心髒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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