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甕山已入了夜,霧色繚繞,好似鬼蜮。
皎月的光輝被雲霧遮蓋的嚴實,整個甕山好似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牢,埋藏著永不見光的秘密。
耳邊呼嘯的疾風似薄刃,刮的臉生疼。
貓兒窩在墨星染的袖袍中,心緊緊揪著——她擔心呆魚的安危,同時也對自己的處境提心吊膽,蔻蔻還沒救回,她的主神還在東衍手中,如今局勢不太明朗,似乎走錯一步就將墮入深淵。
“墨星染,我們到了嗎?”
“別急。”墨星染蹙著眉,深情嚴肅。
入夜了,太陽早已完全沉到了地平線下,山的霧愈發濃厚,他此時根本辨別不出方向,隻能憑著直覺前行。
可按理說高階禦風術能日行千,百更是片刻間就能抵達,本是想著日暮前能到達目的地,但如今太陽落山好一會了,為何腳底的風團還未散去?ii
莫非是
“止!”墨星染當機立斷輕喝一聲,腳下的風團登時化作四道風刃,朝密林的四角處飛掠而去,緊接著,獵獵的風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墨星染翩然落地,佇立在密林中,閉著眼靜心聽著風聲。
“怎停下來了?”貓兒急吼吼的探出腦袋“你怎還有閑工夫站著睡覺!”
“噓。”
“噓什噓,問你話呢!”
“我在聽風。”
貓兒“”
他特是在抽風吧!
這都什時候了,呆魚生死未卜,他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聽風,他這能耐,咋不上天?!
ii
“我跟你說,要是我們去晚了,呆魚出了個好歹,我不會放”
“別吵,你聽,風刃回來了。”墨星染抬起修長的手指,指著前方,忽而耳邊響起激烈的‘嘩啦’聲,像是林間樹木在狂抖,嚇得貓兒立馬縮回了脖子。
眨眼間,四道風刃乖乖的停在了墨星染指尖前,偃旗息鼓。
不遠處隱約可見的地方,枝葉落了一地,眼前有一棵歪脖樹被攔腰斬斷——茂密的樹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零落,隨後成了一截毫無生機的、光禿禿的樹幹。
“啊!”貓兒輕叫出聲“這是”
“巫術——孿生咒。”墨星染微微挑眉,沒想到後神紀大陸上還有如此能人,能在這大的範圍內施展孿生咒。ii
“什玩意兒?”貓兒一怔,自從跟墨星染這廝混熟了,他總能一次又一次刷新她對世界的認知,在他身邊,她莫名覺得自己目光短淺又好吃懶做
“孿生咒,能將任何事物的任何形態源源不斷的複刻出來,以假亂真。”墨星染眯著眸子“我早就發現那些樹不對勁了,現在看來,從一開始我們就步入了別人布好的局。”
“咱能說明白點嗎?”貓兒仰著腦袋,在心來回咀嚼他說的話,每個字兒都聽的懂,奈何湊在一起一竅不通。
“意思就是這些樹都是假的,這整個甕山,恐怕真的樹隻有一棵。”他抬頭看向眼前的濃霧“霧也一樣,起霧的地方應該隻有一處,他卻將整個甕山都掩在了霧。”
若不是因為禦風術失靈,他也不會發現端倪ii
貓兒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這都是障眼法?”
不料墨星染卻搖頭“不盡然,障眼法能破,而孿生咒卻不那容易,除非”
“什?”
“砍遍甕山所有的樹,找到那唯一一棵真正的歪脖樹,穿過這山無盡的霧,找到真正起霧之處。”
“這跟大海撈針有什分別?”貓兒歎了口氣,忽而反應過來,問道“我們不是去西邊百處尋人嗎?為何你突然停下來說這勞什子孿生咒了?”
墨星染臉色猛然一沉“因為禦風術失靈了,我懷疑我們現在腳下的地讓人施了孿生咒,也就是說——我們走不出這片密林,因為這片密林被無止盡複刻了”
“什?!”貓兒驚叫一聲。ii
這不就是鬼打牆嗎?原來他們來來回回奔波了那久,竟在同一個地方轉悠!
“那怎辦,我們豈不是永遠出不去這片樹林了?呆魚呢,他怎辦?”貓兒急的亂轉,恨隻恨自己狗屁能耐都沒有,若是早知道這世間有這多險惡之人,早該聽綺淵的話,好好修煉。
墨星染看出貓兒焦急,安慰道“別急,等到日出之際,我有法子出去。”
“什法子?”
“一把火將這座山燒了。”墨星染輕描淡寫道,說的簡單的就好似去集市買顆白菜。
“啊?你沒開玩笑吧?”
“沒有啊,施咒之人也是鑽了空子,甕山子夜之時霧最濃,即便我現在放火燒山,沒有日光引路,我依舊辯不出哪邊是東哪邊是西,但日出之時就不同了。”他聳聳肩,將聲調拔高,像是在說給什人聽似的“我想往東走就往東,想向西走就向西,誰也攔不住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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