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大火,能燒得死那白虎嗎?”
“就怕它能找到一處幽深山洞躲進去,以白虎的強悍肉身,活下來也許並不是難事,換成紅衣新娘,若是在大火初起時一心要走,恐怕也能輕易走掉。”
顧判遠遠看了眼矗立高處一動不動的司馬,心中疑惑更盛。
這是就連他都能輕易想到的問題,司馬作為異聞司的老人,不可能想不到,但他最後為什就非要選擇這一種費時費力,還後患頗多的燒山之法呢?
還是說,這麵隱藏著他還不知道的其他秘密?
火勢越來越大,都已經朝著山下營地蔓延過來。
好在征發的隨軍勞夫早在營地周圍開辟好了防火帶,至於其他地方,就算大火燒入到大麵積的碎石荒野中,也很快就會熄滅,造不成太大損失。
“這就是讓你的蛉蟲死亡的火焰嗎,這些人們,心竅之機變,手段之豐富,確實非現在的吾等能夠相比。”一縷白煙在熊熊烈火間若隱若現,高溫熾烤下隨著空氣在微微扭曲。
組成白漓軀體的煙霧比最初時少了幾乎一半,說話的聲音也更加虛弱不堪,比在山腳荒村時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吾等還要再忍耐多長時間啊?”木蛉有氣無力地道,“這場山火愈發的大了,對吾的傷害也在加大,再不撤離,吾的根本都會受到重創。”
“白虎隱藏不出,外有同類窺伺,你我如今不能妄動呀。”
白色煙團倏然炸開,在熊熊大火與滾滾濃煙中迅速擴散,籠罩了百丈方圓的空間。
下一刻,白漓略帶驚訝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在躲著我?”
木蛉沙啞艱澀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融入到呼呼風聲和劈劈啪啪的火聲深處,“不要把虛弱的自身暴露在同類麵前,這是蒲濂讓吾知道的,關於生死的危險啊。”
“吾並沒有完全吃掉蒲濂。”
“但是,蒲濂已經消散......白漓,你曾經說過蒲濂殺性太重,但是,在吾眼中啊,現在的你才是殺性最重的同類。”
“木蛉,你錯了呀,在這等情況之下,吾絕不會做出吞噬你的事情來。”
“沒有了你,吾也很難對抗白虎,和那個新來的同類呀。”
“白漓,你不會如此最好,如今唯有吾等真正合力,才能在新來同類的窺伺中退走。”
“這是肯定的呀,你我於靈智初起時便結為夥伴,那些人們,可是非常重視這樣的關係,他們還將其稱之為手足……既然如此,吾等便暫且聯手退走,待恢複之後,再去尋找這個新來的同類呀。”
“然。”木蛉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已然比剛才清晰了許多。
“找到你了呀。”白色煙霧突然從極靜轉為極動,迅速朝著四周擴展,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大,倏然間,一片地方的白煙轟然聚攏,居高臨下俯瞰著靜靜燃燒的幾棵大樹。
“就和吾融為一體,讓吾以吾等兩個的合力,去對抗擊殺白虎和新到來的同類。”
“白漓,你……”嘶啞艱澀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憤怒之意,“你剛剛說過,要和吾聯手退走!”
“你在,你在騙吾!”
“木蛉呀,吾從那些人們那學到,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許之以利,莫如誘之以夢,欺之詐之,不外如是。”
“更何況,吾並沒有真正欺騙你呀,被吾吞噬,與吾融為一體,亦是吾等合力,而且是最好的合力。”
白色煙霧迅速在那片區域再次聚攏成型,將大火中兀自屹立不倒的參天大樹緊緊包裹在內。
“不!”
最中心的大樹劇烈顫抖起來,在樹身上竟然生出一隻隻眼睛,數之不盡密密麻麻的眼眸同時眨動,看上去絕對會讓人心底發毛,渾身難過。
隻是白霧卻沒有任何的不適,相反,它似乎變得興奮起來,試探著一點點朝著那些眼睛靠近。
啪!
啪啪啪啪啪!
毫無征兆地,樹身上超過十分之一眼睛同時炸裂,從中飛出成千上萬隻細小的黑蟲,衝入白色煙霧之中。
“沒有用的呀,木蛉,你放出來的這些蛉蟲,對吾毫無作用。”
“你還是想要逃走嗎,吾明白,隻要有一些蛉蟲走掉,你就能從吾手中走脫,再隱藏起來慢慢恢複……但是,你的想法與手段,對吾依舊是沒用的呀,而且還會成為吾的食物,化作吾的力量。”
“更何況,就算吾放任幾隻蛉蟲離開,你想要再恢複也太難了,失去了幾乎全部的力量,這樣再存活下去,又有什意義呀?”
白漓保持著平靜,任由烏雲般的黑蟲進入白煙,然後一一將它們吞噬、消化。
它依舊在等待,並沒有急切對著剩餘的眼睛發動進攻。
因為即便是虛弱到如今程度的木蛉,也不是那容易被真正殺掉,需要大量時間與力量去一點點將它磨死,而時間與安全的環境正是白漓所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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