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管家正慷慨激昂訓斥著自家侄兒,遠處已經出現了一支馬隊,很快便來到近前。
“快鋪地毯!”
餘管家當即低聲吩咐一句,臉上堆滿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在他後麵,顧判和餘浚唰地將厚實防水的毯子一路向前展開,恰好在隊伍在門外十步處停下時鋪到盡頭。
最前麵的年輕人動作利落從馬上跳下,抖了抖外麵披風上的雪花,淡淡瞥了一眼餘高岸,然後麵無表情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大踏步就進了莊園大門。
在年輕人身後,十幾個騎士紛紛下馬跟在後麵,同樣對餘管家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一直躬身問好的餘管家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迅疾收斂表情,依舊堆出最初時的恭敬笑容。
又過了一會兒,最後到來的則是那輛裝飾豪華的馬車,車廂門簾被一個粗使仆婦挑開,然後她直接跪伏於地,任由一隻小皮靴踩在背上。
下一刻,下車的年輕女子撐開手上的油紙花傘,扶住從車內伸出來的一隻纖白素手。
“這孫老財的晚輩倒是裝得一手好逼。”
顧判半低著頭,目光落在剛剛從車上下來的孫府小姐身上,片刻後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她倒也算是個美女,但最多也就是百花閣那幫小姑娘的水準,比起青藍兩位司儀都有差距,更不要說隻看上半身的荔陽公主,以及之前尊貴典雅的紅衣新娘了。
不過若說外在表現出來的傲氣,這位孫小姐卻是要比那大魏朝的神女公主,異聞中的紅衣霸主都要眼高於頂更多。
孫家小姐孫菱在撐傘大丫鬟的攙扶下,目不斜視從餘高岸身邊走過,將要進門時卻忽然又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清冷道:“餘管家,你在這呆了也有五年了吧。”
餘高岸忙躬身行禮道:“回菱小姐的話,老奴今年在這莊園正好是第五個年頭。”
孫小姐邊上的大丫鬟輕笑一聲,淡淡道:“五年也不短了,該換人了。有些人啊,就是臉皮太厚,也沒有自知之明,霸占著一個位置時間長了,還真以為它就是自己的了。”
還沒直起腰來的餘高岸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那間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那丫鬟說完後,又看向了站在那的餘浚,“還有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剛才竟敢拿你的狗眼盯著小姐去看,你又算是個什東西?”
顧判麵無表情,低頭看著遠處一隻在雪地撲棱著翅膀的麻雀,忽然間就有些感慨。
老餘啊,你這就有些尷尬了啊。
剛剛才向晚輩傳授完人生經驗,結果轉臉就被打臉,這樣不光是自己麵子上須不好看,還會對年輕人產生三觀崩塌的巨大影響。
更重要的是,孫家看起來似乎要卸磨殺驢了,老餘管家很有可能會被直接清出孫府的大門去。
如此拔出蘿卜帶出泥,他作為老餘收錄進來的家丁護院,前途也相當的堪憂。
本想著用計混入孫府,穩妥一點去探查到底存不存在異聞事件,結果白費了這多天時間,最終卻得到了這一個結果。
果然他還是不能去做這些稍微複雜的謀劃嗎?
也許最適合他的方法就是直接砸破孫家大門,蒙頭閉眼闖進去,來他一個暴力破解之法。
顧判低著頭,心神不由自主便飄向了遠方。
“你又叫什名字?”
“你聾了嗎!?還是啞巴!?小姐問你話呢!”
忽然間,撐傘大丫鬟憤怒的聲音在顧判耳邊響起,硬生生打斷了他神遊物外的遐思。
啪!
油紙花傘打著旋,飛進了莊園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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