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般動作,格外的溫和,赫煜寧緊盯著那傷口,瞳眸之中全然都是那頗深的傷口和已經滲出的血水,儼然已將所有的注意轉而至那傷口之上。
林拾一偷偷瞥眼,見赫煜寧的眼眸凝熾,趕忙閃開了眼,反倒是越發的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這傷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左不過就是因為脖頸上麵的皮膚比別處柔嫩,而看起來觸目驚心。
那紗布最終還是被赫煜寧小心翼翼地解開了,他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眉眼舒展,將那紗布隨意地丟在地上。
青羨瞠目結舌,若說方才看赫煜寧如此小心翼翼地為林拾一掀開紗布已經是難得一見,畢竟赫煜寧多年征戰,戰場上的傷口處理哪需要如此小心翼翼,故而赫煜寧就算對待自己跌傷口,也都沒有這般謹慎。
又看到赫煜寧倒也不算不顧這地板上昂貴的西域而來的毯子,更是心驚。
那毯子精致,正是那年先皇賞賜,不過小小一方,放在床前,向來不容許旁人踐踏。
而今赫煜寧卻肆意便將滿是血汙的紗布扔在了地上。
主子,這到底是有多重視林拾一,以至於忘了這些邊角之類的東西。
“上了藥之後便服用金丹,大抵也會好的快一些。”赫煜寧抬眼,重新看著林拾一,道。
林拾一頷首,隻是想著方才赫煜寧那神情,沒來由的,臉色越發的緋紅。
“主子,金丹倒是隻剩下三顆了……”青羨頓了頓,猶豫說道。
“無妨。”赫煜寧淡淡回應,並不多加思忖,說罷,神思又回到了林拾一的身上,“金瘡藥你也一並拿過去吧。”
林拾一看赫煜寧拿著個白瓷瓶子,打開了塞子,轉了手而來,趕忙擺擺手,道,“我自己來就可,我自己來就可,倒是不勞煩你了……”
她越發的覺得赫煜寧這態度有些奇怪,讓她心中有些莫名,也隱隱有些不安。
赫煜寧挑眉,並不多言,將林拾一的手再次按下,手腳伶俐地將藥粉灑在了林拾一的傷口上。
藥粉觸碰濕潤的傷口,立即便融化了,帶來一股清涼之感。
林拾一攢眉,感覺微微刺痛,卻還可以忍受,片刻之後,竟也感覺不到疼痛了,正此時,也是赫煜寧將她包紮好了傷口。
“這個金瘡藥可真奇怪,我竟然覺得好了許多。”林拾一一麵說著,一麵接過侍女送上來的溫水,拿著一顆小小的金丹便服用下,含含糊糊道。
青羨不置可否,看了看身邊正在擦手的赫煜寧,道,“那金瘡藥是之前先皇特意命太醫院的老禦醫研製而成的,對待傷口有奇效,為了獎賞主子征戰有功,那金丹更是了得,用了數十餘藥材,想來姑娘用後,傷口必定好的快。”
這個藥竟然是如此重要的用途,林拾一當下便有些愧疚,握緊了瓷杯,倏地站起身來,走至赫煜寧的身側,道,“這樣重要的東西你自己留著就好,何須給我?”
赫煜寧隻慢條斯理地拿著絹帕擦拭著方才手中殘留的藥粉和血跡,瞥眼見林拾一這般著急的樣子,末了,麵不改色道,“如今沒有征戰,我也用不上。”
林拾一語結,如今用的用了,自己也不知該說什好,反倒是覺得欠了一個人情。
“去一趟那,便傷成這樣,是該說你不懂保護自己,亦或者是旁人輕視你?”又聽赫煜寧風輕雲淡的話語傳來。
可言語之後,卻又像是幾分暗湧波動。
林拾一唯恐赫煜寧怒及薛稚芳,趕忙道,“無妨,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那姨娘已經因為林炎死了而瘋了,我自然也不計較。”
她向來是睚眥必報之人,如今都說不計較,赫煜寧也不多說什。
將她送至門口處,林拾一唯恐赫煜寧又不由分說的將自己抱起,一個箭步走出了門外,道,“我自己能回去,多謝……多謝你。”
“無妨。”赫煜寧鳳眸翻飛,半眯著眼看著她宛若受驚的小兔一般,緩緩勾起嘴角,道。
看著她匆忙遠去的背影,一直消失在視線之中,才緩緩,放下了笑意。
……
回到房間之中,林拾一隻覺得心頭噗通直跳,氣息不穩。
天知道為何赫煜寧忽然就像是變了一般,對她這樣上心。
她還分明記得最開始,赫煜寧忌憚她,甚至什事情都不告訴她,如今竟然直截了當的就讓她入了房間,還給她先皇賞賜的金瘡藥!
林拾一越想越頭疼。
自從赫煜寧親自到了大獄之中帶走她開始,她便覺得有些不對頭。
可是那不對勁兒,她也說不出來,反倒是回想起赫煜寧那依舊是喜怒不形於色的臉色,棱角分明的麵容,俊美而冰冷的讓人瑟瑟,總是唯恐自己是陷入了什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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