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身上都是傷口……全都破潰了。”錦葵低聲啜泣著,看林拾一原本白皙的肌膚上麵,多了許多的水痘痕跡。
赫煜寧咬牙,看那傷口破潰,隻怕是日後要留下傷疤。
留下就留下吧,人沒事就行了。他如是想到。
那大夫隻和他說發痘了就能救命,卻也沒有告訴他發痘了是個如何的場景,更沒有告訴他是如此的折磨人!
林拾一夢中不停絮絮說著什事情,攢眉扭動著身子,伸手想要將觸碰身上的水痘和傷口。
赫煜寧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狠下心來,雙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腕,讓錦葵為她擦拭身上的傷口。
如此一夜,反反複複皆是如此。
天亮時分,林拾一身上的體溫終於降下來了,那些痛徹心扉的控訴,也漸漸停在了喑啞的脖頸之中。
隻是那破潰的傷口,卻刺人眼目。
一盆盆冷水,最後都變成帶著血水的溫水。
赫煜寧眼色通紅,最終看到她的呼吸平複下來,才扶額坐在床榻前,神色疲倦。
“主子,您還是趕緊去休息吧,今日不是還要入宮嗎?”門外,傳來青羨焦慮的聲音。
“今日那都不去。”
赫煜寧悶聲道,帶著怒意開了口。
宮麵?宮麵的什破事有這件事情重要嗎?
青羨啞然,不敢再開口。
看起來,林拾一的病不好起來,隻怕是赫煜寧不會冷靜下來。
他上一回見他如此失態,當是平王離開的時候。
大夫在辰時準時過來了。
剛掀開床簾,看林拾一的模樣,便露出了喜色。
“恭喜王爺,姑娘發痘了,病情被控製了!”
“可我們小姐身上都是傷痕,有什好高興的。”錦葵哭紅了眼睛,隻要一看到林拾一身上的傷口,就覺得難過。
“姑娘,如今還是治病要緊,這傷痕……日後也會淡去一些的。”大夫歎息,無可奈何,“天花病情凶險,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
赫煜寧頷首,聽得大夫說此話,瞥眼看著林拾一臉上脖子上手臂上的傷痕,歎了一口氣。
大夫留下了藥方,神色嚴肅,說林拾一命大,這個年紀發了痘,還能治好。
“湯藥每個時辰都要喝下一碗。”那大夫如是說道。
隻是對於傷痕,他就沒有多大的把握了。
錦葵聽得此話,麵帶愁容。
心中一動,忽然想到宅子還有許多行渡舟的徒弟。
若是讓他們來,沒準還有點辦法。
如此想來,她走不開身,隻能巴巴兒地盤著能找個方法告訴瑤光一回。
“王爺,恕小的多嘴,隻是不知這位姑娘……”那大夫瞥眼看著房間麵忙碌起來的侍女,忽而開了口。
從昨兒過來的時候,他便覺察到赫煜寧對林拾一的不同。
這個大夫曾是太醫院的人,往昔也曾是負責赫煜母妃病情之人。
如今年紀大了,早已經回府中頤養天年了,若非是赫煜寧,當真是沒有人能喊得動。
赫煜寧垂簾,心中頗為敬重這個大夫,也不願隱瞞什。
“還未過門。”
他如是開口,話說到一半卻已經比說滿了還滿。
大夫了然,露出了幾分笑意,“若娘娘還在,應當高興。”
赫煜寧輕笑,隱去了幾分臉上的疲倦。
大夫離開之後,赫煜寧隻在外間休息了片刻。
心中,不願離開這個房間半步。
可是剛剛合上眼睛沒多久,忽而聽得麵傳來了破碎的聲音。
他猛地睜開眼睛,疾步衝了進去。
林拾一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
方才醒來的時候,倒是少有的神清氣爽,恢複了不少氣力。
見房間麵沒別人,抬起頭來支撐起身子,卻忽然看到手臂上點點傷痕。
她登時就覺得一盆涼水澆了下來。
那疤痕煞人,密密麻麻,讓人心中發毛。
她習慣在床頭的抽屜放一塊鏡子,摸索著拿了起來,瞥了一眼,就反射性地將鏡子扔了出去。
“我……我身上都是……”如今她蜷縮在角落,見赫煜寧匆匆而來,扯著被子擋住了身子。
這般模樣,就算是再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女子,也當回被嚇壞。
赫煜寧走上前來,拉住她的被子,道,“別受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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