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一心中遽然飛快跳動起來,鬢角的冷汗涔涔滑落,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可後頭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沉默了好久,才輕咳了一聲,繼而淚水循著眼角捶落,沒入了脖頸和被褥之間,一時之間,無法自已。
赫煜寧心中一緊,早該想到她會傷心,可是一看到這般場景,心中自責不已,一把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地撫摸著,依靠在床榻上,容著她不自覺地伸手緊緊地捏著他的手臂,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當初一路從京城趕往滄州,艱難險阻,差點喪命,也不曾見她如此落淚。
“是我錯了。”他低聲說道,眉眼中溢滿了慚愧。
林拾一抬眼,對上那雙清朗的眼眸,伸出手來擋著他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道,“回來就好。”
“王爺。”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侍衛的聲音, 林拾一心中一驚,猛地撲上前去摟著赫煜寧的脖頸,不讓他動彈絲毫,“你還想再走?”
“什事情。”赫煜寧沉聲說道,輕柔地搖搖頭,放緩了聲音,“我哪都不去了。”
“宮中的消息傳來,請王爺去。”那侍衛應當是宮中派遣來的人,說話的聲音是抑製不住的歡喜。
“本王今日不去。”赫煜寧淡淡地說道,打斷了那侍衛匆匆的話語。
侍衛犯了難,有些躊躇,還想開口去,見身後忽然猛地被人一推。
回過頭去,就被二人一左一右的拉扯到了的院落外頭。
“你不要命了,人家小別勝新婚,正膩歪著,你還在那叫門?”寒禹瞪圓了眼睛,衝著侍衛不客氣地怒道,雙手環抱著,齜牙咧嘴,“你再這不長眼,我可就動手了。”
“宮還準備著慶功宴,這王爺和楊將軍一個都不過去,實在是……不妥當啊。”侍衛雙手一攤,有些為難,麵色難看,“皇上他也惦記著王爺。”
“皇上那自然是明白這件事情,你就回去說王爺休息下了,有這樣難做嗎?”寒禹撇撇嘴,再回過頭去看著房間的燈火都已經熄滅了,才衝著侍衛氣勢洶洶道,“喏,確實已經關了燈了。”
“趕緊回去複命吧,主子今日不過去,就必定是不會過去的。”青羨沉聲說道,看著那侍衛,一眼便認出了他是今日和京兆尹打交道的人,看起來此番入宮不僅僅是慶功酒這簡單了。
侍衛也知道赫煜寧的厲害,自然是不敢叨嘮,縱然心中為難惶恐,卻也隻能訕訕地離開了徹王府。
一直等到腳步聲都消失了,林拾一才睜開眼睛,微微揉了揉,“門外喊你入宮去呢。”
“我哪也不去。”赫煜寧已經褪下衣服躺下,低聲說道,將她圈入懷中,“往後我也哪都不去。”
“我當真以為是一場夢。”懷中的人沉默了半晌,低聲說道,伸手再摸了摸眼前人的側臉,確定了確實不是黃粱一夢,才沉沉地睡去。
暗夜之中,一直到天明,緊緊摟著她的力氣一直沒有褪去,這多時日,林拾一終於睡了安穩一覺。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身旁空空蕩蕩的,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林拾一猛地坐起身來,驚恐地看著左右,就連衣服鞋子都沒有穿好,就衝下了床榻——難道這一些,都是一場夢不成
“錦葵!錦葵!”她先喊了一聲錦葵,卻沒有聽到聲音, 驚得登時啥白了臉色,掀開珠簾跑到前廳,一切擺放如舊,卻沒有任何一個人。
林拾一氣急,握緊了拳頭,依舊大聲喊著——平日王府之中人最是多,為何這個時候一個人也沒有?
難道昨天,真的又是在做夢?自己已經瘋魔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連夢境都如此真實?
“錦葵!快過來!我問你事情!”林拾一心中微動,不知到底是不是夢境,不敢隨意地喊出赫煜寧的名字來,隻是不停地找著錦葵。
走了許久,卻忽然被人攔腰抱起,身子淩空,那人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就將她放在腿上抱著,像是無奈不已,“為何不穿鞋子,生病了怎辦?”
聲音熟悉,一如既往的溫和。
林拾一倏地抬起頭,一雙手摁住赫煜寧的臉頰, 上下打量了許久,一直到看見他深邃的瞳眸中倒影住了自己的影子,才略略有些緩過神來。
“我真是瘋了。”她低聲說道,揉了揉頭發, 繼而卻吃吃笑了。
赫煜寧輕歎,見她如今變得如此敏感而小心,心中一動,伸手將一側的披風拿過來蓋在她的腿上,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前廳,看著庭院之中修理得齊整的花草樹木。
“你去哪了?為何不見了,我還以為昨天又是我做了夢。”半晌,才聽林拾一悶悶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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