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早知道，咱們都是個蠢的。”張氏道，“你要是萬事預料到了，你咋不去當大羅神仙呢。”

    初一不興罵人說髒話，薑強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

    張氏嘴念叨著，這會就是有錢，大過年的也買不到什了。且是初一，拿著錢去幾個處的好的村民家要買點待客的零嘴，那也是不吉利的事，好歹得過了初二。

    張氏翻箱倒櫃，她記著去年年節從娘家帶回來了一小包瓜子，她是留著待客的，現在說什也找不到了。

    就在此時，聽著門外幾個孩子的拜年聲，張氏忙將手頭的事放了放，暗道今年這是咋回事，拜年的孩子怎這多，但是過年的時候來家拜年的孩子越多那是越吉利的，張氏是又憂愁又欣喜。

    初二回娘家，薑強腿動不得，張氏隻得自己帶著三個孩子，手牽著小虎，身後跟著薑桃和大虎回娘家。年禮沒什好準備的，隻用繩子捆了一顆大白菜，拎了一尾凍魚，張氏暗道好歹桃子懂事有本事，不然真沒什好帶回去的年禮了。

    張家村距離薑家村不太遠，走山路，大約一個時辰就到了，平日在張氏的口中，甚少聽過她外祖家如何如何，薑桃隻知道她外祖在薑桃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走了，外祖母是個精明且強悍的老太太，在薑桃的印象中幾乎沒給過她們好臉色。

    張氏上頭還有兩個姐姐，她排行老三，村的人也會稱她為三娘，底下隻一個幼弟，今年奔三十了，到現在還沒娶妻，家沒少慣著，三個姐姐也是各種扶持弟弟，隻是她這個舅舅好吃懶做，地的草都齊膝了，也沒見他揮一揮鋤頭。

    張氏帶著孩子進了院門，張家原先有她外祖十幾年的勤儉，蓋了一線三間瓦房，雖然不是青磚房，大多混著泥磚，但在村也是蠻不錯的了。

    “回來了。”外祖母袁氏眼皮子都沒抬，坐在廊下剁雞食。

    張氏誒了一聲，把白菜和魚放在廊下，上前幫忙。袁氏瞟了一眼那寒酸的年禮，看向薑桃姐弟三人，半冷不淡的道：“站著幹啥啊，進屋吧。跟她爹一個德性，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大過年的也不會說句吉祥話。”

    張氏期期艾艾道：“他爹腿摔了，本來是想來拜個年的，山路不好走，也是我攔了。”

    袁氏哼了一聲，轉身把魚和白菜拎進灶房，張氏轉頭跟薑桃道：“帶著弟弟進去吧，等到了午間，就能吃飯了。”

    不知是不是袁氏沒什好臉色，平日鬧騰的小虎也安靜如雞，挨在薑桃身邊。薑桃在屋坐了許久，也沒見桌上擺上一碗熱水，冷冷清清的，隻聽見袁氏在外麵使喚著張氏做這做那。

    又過了半晌，聽見外麵放起了草炮，一陣嬉笑聲，袁氏臉上帶著笑將一個穿著體麵的婦人和兩個孩子迎進門，嘴說著：“來就來了，還帶這多東西幹什？”

    “都是孩他爹走南闖北帶回來的新鮮貨，娘您別舍不得吃。”那婦人笑道，“誒，三妹，小心點，你粗手粗腳的，弄壞了可就不好看了。”

    薑桃見她進得門來，與薑桃全家粗布帶補丁的衣服不同，那婦人穿著一身嶄新的棉布衣衫，膚色紅潤，體型微胖，腕子上戴了兩隻銀鐲，一張嘴巴子說個不停，這便是張氏的二姐，張二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