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睨著張氏一張“老臉”，暗道自個當年還是選得對，跟著薑家村那三寸丁、穀樹皮能有什好日子過。

    張氏好說歹說，張二姐也沒聽進去。到了午間用飯的時辰，張二姐將她娘倆送了出去，張氏站在門口，這才發現自個這兩手空空，來的時候因著昨日還是端午，按著禮數還帶了粽子、蒲扇、茶蛋，滿滿兩大包。

    她帶著孩子上門，張二姐怎說也得回個香囊和薄餅。她恍恍惚惚牽著小虎回村去，一路上小虎嚷嚷著口幹，她去路邊人家借水又遭刁難，肚中饑餓暈乎乎差點沒跌進溝去，此間種種略過不提。

    天氣一天比一天好，眼瞅著日子奔著夏至去了。這日，茶攤上突的來了個麵生的攬工漢，體型高大，寡言少語。

    坐下二話不說便排了一文錢出來叫餘氏上茶，連著咕咚咕咚喝了五碗還沒停的意思。餘氏默不作聲又去打了一碗，待喝到第八碗時，餘氏坐不住了。

    “桃子，你看……”餘氏窺視著他，“這可是第八碗了。”

    薑桃放下手中的柴火，盯著那人看了一會，笑道：“奶，你怕什，他要喝你給他上便是。”

    餘氏誒了聲，拎著茶壺上去添茶。那人說來也怪，肚子仿佛是個無底洞一般，添一碗便空一碗。不少攬工漢子瞧見了這的熱鬧，連閑話都不說了，拉長了脖子往這邊看。

    “嬸子，你這茶當真是白續的？”那漢子砸吧砸吧嘴問道。

    餘氏點點頭，心頭發虛：“你吃多少都是一個錢，咱立下的規矩沒二話。”

    那漢子點點頭，又伸出碗來。

    薑桃眼瞅著餘氏的茶壺又空了一半，暗道他就是喝下一桶她都不說什，大不了虧幾個錢，無論他現下為了什，這樣喝是會出人命的！

    “大虎，去把鎮上藥鋪的大夫請過來。”薑桃忙站起身，去餘氏的錢匣子抓了一把錢塞給大虎，“快去，跑著去。”

    大虎得令，飛快的跑去尋大夫，薑桃則行至他麵前，笑著道：“這位叔，咱慢點喝，我這後頭都忙不過來了。”

    那人打了個飽嗝，擺擺手：“不打緊，熱的我也能喝。”

    薑桃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餘氏手的茶壺，謔，又下去一半了。

    餘氏勸道：“大侄子，嬸都說了這話了，你就是在這坐上一天，咱也給你續。猛地喝急了，怕是傷身。”

    這話說得中肯，那人卻橫眉冷目，碗底重重砸在邊上的凳上：“你這老婆子，我要喝你便倒就是了，左右我短了你的錢不成？”

    “還是說你做不起咱這生意？說好的白續其實是誆騙咱的？我就說，這世上哪有這檔子好事，你們一個賊婆一個賊丫頭擺攤騙咱們攬工的漢子，不知道安的是什心思！”

    這話說得重了，在場的人鴉雀無聲，到是薑桃笑了，這跟自助是一個道理，我不怕你吃得多，我就怕你吃病了吃傷了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成，叔您自個既然這說了，也別當我奶沒勸過你。她老人家好說歹說你就是不聽，咱們實在是沒法子。這樣吧，我剛熬的一桶飲子，全給你一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