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也在一旁點頭道:“是,你家陵哥兒是個讀書人,你也要有做秀才娘的樣子,別叫孩子看了笑話,有啥說話,甭含糊。”
薑桃給薑陵續上茶水,低聲說別客氣。薑陵微微點頭,道了聲謝。
胖嬸揩幹淨臉上的淚,又醒了醒鼻涕:“是這,今年聖上開了恩科,別村的早幾天就上路了。咱家陵哥兒因為咱們倆個老的沒用,到現在都沒湊齊路費。咱們家就是千難萬難,餓死在路邊上都不會腆著臉問別人借錢使,隻是擱陵哥這,實在是沒法子了……”
餘氏算是明白了,這是上門借路費了。前年秋闈薑陵沒中,本來是要到明年再考的,今年聖上卻開了恩科,提前了足足一年,離秋收還有整整四個多月,糧食沒賣,胖嬸家哪去湊路費?
但開恩科這種事十幾年遇不上一次,要這次中了,那薑陵就是整個薑家村第三個秀才,第一個舉人老爺!
餘氏看了一眼薑桃,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擱她一人,她是無論如何都是會借的,這不是旁的,這是進京趕考,光宗耀祖的大事!
“還差多少?”
胖嬸扶著椅背,向前微微探出個身子:“二百個錢。”話音剛落,她又道:“一百個錢也成!”
她眼帶著希望,這天已經走了三家了,家家都說自個實在幫不起,上次趕考二話沒說借了錢,卻是沒中。這回再借,誰知道會不會還是不中?
“一百個錢夠使嗎?”薑桃問,“窮家富路,咱們這離州府都有五百多地界,少少幾個錢怕是撐不到京城。”
胖嬸苦笑著,自然是不夠的,但薑陵是個懂事的孩子,他自個也想方設法多掙錢,路上幾乎都是能少吃就少吃,能不住店就不住店,也不知道他前年是怎撐著上京的。
薑桃細細的打量著端坐的薑陵,少年十五歲就中了秀才,雖然瘦弱,但眉峰高聳,眼神明亮,唇紅齒白。光是個清秀的少年郎也就罷了,他還心思澄淨沒半點汙濁,品節高尚,如芝如蘭。
這樣的少年郎,中不中舉,隻是時間問題。
“這事,我……拿不定主意,還得跟我家媳婦商量商量。”餘氏道,“你先坐一會。”
說著便向薑桃招招手,兩人去了灶房,掩上門確認屋兩人聽不見後,薑桃開口道:“奶,我同意借錢。”
什跟張氏商量都是虛的,跟她打商量才是。
餘氏鬆了一口氣:“你同意就好,畢竟這是咱們幾個小半個月掙來的銀錢,這轉手就借出去了,怕你心不舒坦。”
“這有什,又不是為著別的,趕考是大事。開恩科多半都會中,就是名次前後的問題,薑陵哥哥有麒麟之才,不該屈就在這山坳。”
餘氏點點頭,眼滿是欣慰,她是沒看錯,薑桃是半點沒隨了張氏的。
她去房數了二百個大錢,拿著藍布包了滿滿一大包,送到胖嬸麵前:“你數數,看對不對數。”
胖嬸忙接了,破涕為笑道:“嬸子,你這是哪話,我有什信不過你的。再說你給我,我也數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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